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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爷(散文)

时间:2016-12-19 13:52:45  作者: 雨之哥  热度: 1612
  五爷死了得有三十年了。   五爷是我的近门爷爷,作为小辈人,我很怀念他,尽管我小时没有得到过他的呵护。   年龄差的太大,他老人家五十多了,我那时也就七八岁,刚上学记事。这样,一个老人能和仅仅是本家的一个孩子能有什么故事?但这也正好,他默默的生活,也把他自己刻在了一个孩子的脑海里。   五爷是那种叫人过目不忘的人,一年四季得有三季都要带一个毡帽头,夏天则扣个草帽子。五爷走路的姿势很有特点,倒背手,稍低头,一般不左右看,即使熟人见面都是人家先搭讪,他就一哼一哈过去。五爷很实闹,熟人拿他开个心,他从来不急,嬉笑着任你“埋汰”。   五爷是单身,单身的原因仅仅是哥们多、日子穷,过了年龄,也就独身一人过了下来。   五爷自己住着两间土房,一个院。院里有一间柴禾屋子。两间土房,一间有炕,一间有灶;有炕也是没有被搁子,有灶也是没有拉风箱;你说这一个人的日子多穷罢。五爷的窗户是糊纸的窗棂格子的,中间那块透光的小玻璃也就八开纸那么大,相当于现在的手提电脑屏面大小,要是两人一起往里扒头得挤得慌 。   五爷在生产队里干的活都是干那种重要的叫队长信得过的活,比如赶车、耕地、耙地、耩地、看场、看园子……   五爷有个爱好,爱养羊,也懂羊,会摆弄羊。也为此,他常常腰里别着一根烟袋要到集上去溜达溜达,买个羊,卖个羊,帮人家掂个价钱,但他又不是那种专业“羊经纪人”,他是纯属好癖帮忙 。你有只羊要上集,找到他,或在路上碰到:“五爷,您受累看看这羊值多少钱?”他过去,用手掐掐羊的后脊背,再抱起来掂掂,然后告诉你大体多少钱,一般差不三块五块的。   五爷养羊主要还是图自己除工分外再有个进项,穿衣、抽烟、喝酒、近门的婚丧嫁娶、生老病死,他都要花钱的。   五爷养母羊,也养公羊。母羊就一年一窝,择出来一只好的小母羊留下来,明年接养,其余卖掉,嫌多了麻烦,累人,夏天打草,冬天捯树叶子,一旦缺吃,咩咩叫个不停。养公羊除自用外,是为了方便村里人们配羊不往外村跑,当然能挣个零花钱,但也是二五眼点儿事,都熟透巴脑的,带个饼子来扔给羊,算是报酬,完事走人。有爱沾光的,羊比人进院子快,五爷还在屋里烧火做饭,等听见音,羊的“激情戏”已经杀青,出来看,人刚进院:“吔!五爷!你看这事!”五爷只好说:“没事,过几天不行再来。”   五爷会骟羊,当然仅限于骟公羊,我是亲眼见过的,现在想起来,那手法和刀法老残忍了……那羊子,现在喝羊肠子按“鲍鱼”买,当年别看穷,挤出来扔掉。五爷骟羊是从来不收钱的,磨快了的剃头刀,五六分钟就完活,洗洗手,顶多客气再抽袋烟,然后上工。   那年头商品化很差,单就衣服一般都是自己做,五爷一个老爷们家怎么办?年纪又大,五爷先是求邻居老奶奶给做,单衣连洗带做一块二,棉衣两块五。转年嚷着叫着又求七奶奶去做,说受累不能一个人,轮着,都得麻烦到了,其实五爷考虑的还多。   五爷活到六十四就去世了,去世时,正好赶腊月二十八,要过年了,人们也没顾上给他热闹热闹,头天死,第二天下午就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