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绒咧开嘴,呵一口热气,里面就溜出一条被热气蒸得鲜红的舌头
它将尾巴圈成一团,优雅得抖抖移向一边,给屁股布道。然后坐在地上,那雪白的前腿像两根柱子般顶住它身子。活像一座高射炮,不过这也是狗才特有的风范.
但是那炮瞄准的敌人到有点特别,是一只正在空中撅屁股的小蜜蜂
绒绒眉头紧锁着,鼻子都气歪了.它眼皮向上翻着,仿佛多出了一层,成了个三眼皮,大大的眸子挟着火光在眼眶里蹿来蹿去,仿佛要飞出来一样。那蜜蜂大概是中意它那如黑水晶的的鼻子,过几秒钟就飞过去碰一下,有时还黏在上面不肯离去,直到把绒绒的喷嚏憋出来,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它才不紧不慢地捋捋翅膀,腰一弓、腿一蹬飞上去,滞留在半 空。留下干瞪眼的绒绒。
有时绒绒被惹急了,就拼老命跃起,张开大嘴,露出一口雪白锋利的牙,咔擦一声...然后房间里回荡着一声脆响,似乎把空气给咬碎了---可怜的绒绒,又咬了个空。
绒绒就这样被逗了一个星期,我记得那是暮冬,地上还铺者一层厚厚的雪,绒绒在上面一踩,雪白的天地间便盛开了几朵平面的梅花。
其实绒绒也不傻,它知道治蜂要治本的道理,怎么个治本呢?当然是捣老巢!于是它尾随蜂后,跟着蜂穿过乱草横生的篱笆,绕过小湖,穿过竹林,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扑哧扑哧地跑,最后蜂猛地来个俯冲,越过围墙,朝里飞去。就这样,绒绒又碰了壁。
终于,绒绒泄气了。眼睛如陷入沙坑的清水,渐渐黯淡,无精打采的。我捧住它的脸,可是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同时捧起它的一掬微笑。
冬天,蜂会把它的老巢筑在哪呢?我思考着这个问题,可直到两星期过了,答案仍埋在雪里。
立春的第二天终于出了太阳。积了几个星期的雪在这一刻寿终正寝,魂归西天。
而绒绒仍缩在窝里,会唔周公 。
突然,它像弹簧般猛然跃起,晃着头,将两片耳朵甩得呼呼生风,身上的皮毛一阵阵地乱颤。不用说,定是仇人相见份外眼红!绒绒仰头一看,当即傻了眼---空中正飞舞着数十只蜜蜂!它脖子一歪,便看到一个更让它惊讶的景象---那金晃晃的蜂窝竟然就粘在它的柴窝上!
金色的冒着热气的蜂巢竟然藏在一大块白雪之下!寒雪封冻了蜂巢,等到觅足了春天的气息,再一飞冲天,破雪而出。
此时的绒绒却显得十分平静,它冲出门去,奔向蜂群飞向的油菜花地,安祥地坐在小径上,将黑溜溜的鼻子摆在露天晒太阳。
白娥驮起泥土的馨香,在树林里伸出的光束中翩翩起舞。
是啊,“春天来了,蜜蜂就该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