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想想也没错,身体好能写的时候自然无所谓,而一旦身体出毛病就什么保障都没有。于是向朋友请教,该怎么投资理财,存银行定期好不好?这马上遭到了朋友的嘲笑:“开什么玩笑!存银行定期?如今这超低息时代怎么好这样。”
朋友给村上指明了一条赚钱的康庄大道:炒房。最好买间单身公寓,因为单身公寓简单,稳定,没风险。纵观战后,房价就没有跌过(这话听得好耳熟啊)……
经朋友这么一说,村上春树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于是和朋友一起去看公寓。那是一间位于东京麻布的30多平方米的单身公寓。用村上春树的话说,就是“房间长得出奇,一张床可以放满的卧室,和必须并坐才能用餐的餐厅兼厨房,加一个俨然洗拖把水桶的浴缸,这就三千万日元”。
这玩意也要三千万,未免太荒唐了,村上喊道。朋友在边上直摇头,这些书呆子真让人无语,他说,又不是要你住在这里,这纯属投资,房子跟股票是一码事,你会介意股票的颜色和图案吗?村上春树想了想最终没有买这套公寓。一年半以后,那间单身公寓的价格轻松跨过了五千万。那是1985年的事情。
若村上回头看这段经历,他会感到庆幸。1985年的日本,正是楼市癫狂的时期。这一年,日本签订了“广场协议”。之后日元兑美元的汇率由240∶1升至80∶1,日元大幅升值导致国际热钱不断涌入日本,推波助澜地进一步吹大了楼市和股市泡沫。
当时没有人认为楼市会跌,日本人普遍认为“土地不一样,美国国土比日本大20倍,而我们的价格是他们的两倍,而且谁也不能让日本的国土面积多出一寸,你得到了别人就不再能得到了,价格不会下跌的”。想想这些调调和房产专家说的“城市化进程不可逆转”“中国土地稀缺”“刚需人群庞大”多么相像。日本楼市泡沫在1990年达到顶峰,随之而来的是泡沫破裂,楼市崩盘。1991年,日本房地产神话的泡沫破灭,楼价跌去2/3。
村上春树至今还在埋头写他的小说,对于这段经历,他说:“正是因为一些人和公司作为投资大买不动产,东京的地价才疯狂上涨(甚至政府都在玩理财游戏),而把普通老百姓逼入了苦干一辈子都无法拥有自己住宅的惨境。无论怎么看,这都不是正常的社会。”
其实很多人和村上一样,看到了楼市的泡沫(这玩意也要三千万,未免太荒唐了),但是正如索罗斯麾下的前首席投资官基斯·安德森所说:“我们明白泡沫所在,但是你不会去赌泡沫会破裂,因为你还没有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