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时间,我晚上躺在床上,也会拿出手机刷一刷,美其名曰“助眠”。后来发现,这种行为只能侵占我原本应该睡觉的时间。现在我改掉了这个习惯,入睡前还是看书。通常看几页就昏昏欲睡——这说明我其实很疲倦。但如果是看朋友圈、看微博,就不会疲倦,因为是碎片化的信息,加工起来不费劲。还配上了图片、视频,热闹得很。
尽管很清楚看书会更有助于睡眠,但把看书和玩手机两件事摆在我面前,我还是能感觉到后者的强烈诱惑。这很可恶。用电脑的时候,我们也会刷网页来打发时间,但电脑毕竟不可能揣进兜里、搬到床上。手机就不一样了,它是如此轻巧、方便,唾手可得,随处可用,又能带来即刻的愉悦满足。显然,这个东西没有什么缺点了。
没有缺点也正是这个东西最大的缺点。因为太舒服,以至于它可以很容易地扩散,并填满我们整个人生。有时,我们没有收到信息提示音,也没有任何特定的期待,却也忍不住要摸出手机看一看——并不是它在召唤我们,而是我们需要它。那一刻,我们身上有一股细微的烦躁,像一种痒痒的感觉,然后,看到朋友圈上的小红点,就要伸手刷一下。伴随这一下,小红点消失了,痒痒的感觉立刻被更大的空虚融解——这时候我会感到舒服一点,仿佛从憋闷的生活中打开一个口子,透了口气。
很难说我们从这种碎片化的体验当中学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它只是让我们舒服。就像抽烟一样,带着快感,但更大的功能是提供一份麻醉剂。心里痒痒的时候,比如看书、开会、工作到一半,就会有那么点浑身燥热的冲动,像烟民摸一根烟点着那样,掏出手机刷一下,好了,没事儿了,这样就满足了。但我们不会从抽烟中得到真正的营养,正如不会从手机中获得有益的知识。只是心里舒服点儿了,暂时的。它们是处理情绪的方式。
从心理学的观点来看,我们使用手机,有时只是把它当作痛苦的一个出口,一种对情绪的处理方式。短期是舒服的,长此以往则会形成依赖。对香烟的依赖也是同理。很多人也许嗤之以鼻:“痛苦?跟痛苦有什么关系?”然后他们摸出烟,或者摸出手机。
但如果就在这个时候,让他们停下手头的动作,会怎样?他们可以停下来,不屑一顾地说:“你看,我并没有形成依赖。”正如很多老烟民声称:“我想不抽的时候就可以不抽。”但是你等上一段时间,他们就会有点不自在:“我不刷手机,那我要干什么?”——痛苦可以有100个名字,最常见的一个是“无聊”。
一个来访者向我抱怨,他有一项重要任务还没动手,而时间已经只剩不到一个月。我问他:“那你今天晚上准备动手会吗?”他摇头,懒洋洋地说:“等明天吧。”
所以有时一个人的“无聊”,也许是还没做好准备去面对应该做的事情。想到这一点,你是不是也想摸出手机,看看朋友圈上有没有新的小红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