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只鸟 周安 从来没有这么灰暗过，可怕的感觉从头顶急速涌到脚底，一阵麻木之后，我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现实。 我，一只飞翔在天空中的自由鸟，不幸的，被捕捉，关在这铁笼子里。 铁笼外，一双深深的眸子像是雪山融化后那般清澈注视着我。我急速扑起，尖尖的嘴去啄那一对像珍珠般明亮的眼镜 。 小女孩轻轻一跳，跑开了。 虽然我承认我并不是被眼前这穿粉红衣服的小女孩捕捉的，而是被，用我的话来说，一个十分讨厌的，面目可憎的，我恨不得啄瞎他双眼的男孩捉住的。一向身手矫捷，动作灵敏的我，被捉住，关进笼子，足以引为此生最耻辱的事。 说到此生，我的心变凉了，怕这一生要孤独的活在这笼子里。海阔天空，已没我的自由。为了逃离这破笼子，我向着最薄弱处发动了上千次的攻击， 结果，除了我一身鲜血淋漓外，铁笼连一个微小的口子不曾撕开。 我绝望了，于是，我骄傲的做出，即便是死，也不愿失去自由。 眼前有清冽的水，饱满金黄的谷粒，但我选择，绝食与绝水。 很久， 饥饿的感觉在腹内如同火烧般蔓延，口干舌燥，却更多的是绵绵的睡意，经过大量的冲击，身体万般的疲倦，上下眼皮渐渐合拢。 生与死的天平完全倒斜。 意识缓缓模糊，仍微微的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第二只鸟} 我以为，我死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一时的景象让我想到了天堂，一只白色的清清的万般漂亮的雌鸟，正用她长长的嘴喙，依着我的嘴唇，轻轻送水。 从前，我是一只孤单的鸟，从来没有接触过异性，即便见到，亦会脸红。 此刻，我感觉到我陡峭的脸部正迅速的升温，热的痒痒。 我稍微挪动翅膀，止痒，麻木的身体一阵剧烈的疼痛。原来，我还活着。 但我奇怪的是，我的心从来没有这般的舒畅，这般宽广。 我闻到，她身上所散发的独特的味道，清清的香。我想，活着真好。 看到我醒，她停止了一切动作，美丽的脸颊漏着红红的色泽，一时的她的美，使我怔住 。 “喂，你盯着我。。。。。”话未说完，她已转脸。声音有点忧伤，却很好听， “你，你，你。。。。。。真好看。” 我结结巴巴的总算表达出了心中的观点，我脑海里寻找着可以形容她美丽的词语，寻思好久，想不到最恰当的词语描述。用人类的话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第一只鸟和第二只鸟} 从此，我成了一只幸福的鸟，即使失去了自由。 不对，应该是一对幸福的鸟。 挂在屋檐下的鸟笼里，不久就有了我和她的轻语，欢乐叫声与翅膀轻快地拍动声。 她的名字叫小蝶，怪不得那么好看。她的遭遇基本与我一样，被那个男孩捕捉之后，送给那穿粉红衣服的小女孩。当时我注意到，那个男孩见到小女孩时，脸上会显示出特殊的表情，以前我不懂，现在我知道，那就如我见了小蝶那样，深深地喜欢。 忘了告诉大家，我的名字教小天，小时候妈妈是这样叫我的。人类的孩子可能会永远呆在父母的怀抱里，而作为鸟类，到了一定的年龄，必须脱离父母. 曾，我问妈妈：“我为什么不能一直呆在你身旁？” 妈妈说：“因为你有自己的翅膀。” 而现在我和小蝶收起了翅膀，安闲的吃着不用操心的食物和水，时间久了，我发现小蝶并非如我一般的开心。她遇到我，只像是找到了同伴而已。 而我，却是不能没有她， 所以，在笼子里，我尽量的哄她开心，她哭泣时，我的心会沉到很深的痛苦中，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她高兴时，我会忍不住的，粗造的唱歌，惹得她不停地啄我。 能和小蝶在一起，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有了小蝶，什么都不再怕。 时时我会在梦中，笑醒。梦见我和小蝶离开了这笼子，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们一起欢欢乐乐的飞窜在空气清醒，树叶绿绿的枝桠间。 可是，醒来后，我看到小蝶，会感到悲伤，我想带她离开这铁笼。 {第三只鸟} 如果，。。。。。。 我曾今设想千万种故事发展的结局，却从未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以致我失去一切。 关于， 第三只鸟的出现。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同样的，早起的鸟儿容易被捕捉，第三只鸟被关进来时，是一个迷糊早晨，我和小蝶依偎，约在梦里。 初时的他，与我被关进来时完全不同，神情并不怎么悲伤。第三只鸟有个很特别的名字-思月，我不知道他妈妈是怎么样想的，会取这样的姓名，后来确认，是他爸爸取得。他的妈妈在他出生后没多久就消失了。 悲惨的童年生活，让小蝶自然多了一份关心。同是天涯沦落人，初时，我并不在意，也忘记了那个小女孩爸爸警告她的话“三只鸟是养不活的，会死一只的。” 后来，他和小蝶的距离越来越近，甚至与我和小蝶的距离一般。 终于，在某个小蝶小憩的午间，我悄悄地把他拉到一边，严声的说：“你给我离小蝶远点。” 不料，他却仗着自身的高大。 她亦让我，离小蝶远点。 我的脾气一向温和，这一刻却生气到了极点，不顾后果的立即发动攻击，结果与我设想的一般，他是打不过我的。 小蝶睁眼就看到了这样的景象，思月羽毛凌乱，鲜血迹迹的躺在笼子里，我虽受伤，却骄傲的站着。 我如果，早懂一个笼子里是不会活着三只鸟的。 那么，即便是让小蝶恨我，我也会啄死思月的。 因为，我不能没有小蝶。 我以为，小蝶会先到我的身边，却不料他怨恨的看了我一眼，直接扶起了躺在笼子里的他。 我记得，曾说：“小蝶，你不要离开我，”小蝶说：“只要那你对我好，我就不离开。” 我怕小蝶离开我，心底忽而绝望，疯狂。 又一次扑向思月，结果意外的受伤的是小蝶。 看到小蝶受伤，我也疼到了极点，不顾小蝶的脸色，硬是把她拥在怀里。 我看到她眼中欲出的泪水，心疼的用翅膀抚摸着她的伤处，心疼的滴血。 小蝶微微的说：“你不要伤害他。”思月在边缘的角落，惊惊的靠着。 我只能微微点头。 可是，小蝶，一个笼子是不会有三只鸟活着的，你知道，我是不能没有你的。 在美丽的小蝶面前，我承认我对他特厌恶，同样的他也很反感我。 只是，我不知道，没了小蝶，他是否能够活下去？ {第三只鸟之死} 我承认，是我心软了。如果我在小蝶完全转心之前，弄死他，或许结局并不是那样。 总之。 我又一次，与思月发生了冲突。 这一次，又让我与小蝶疏远了。 我大声的问，“小蝶，是他重要还是我重要？”小蝶没回答。 缺从她闪躲的眼神里我看到了答案，我懂了，我只是出现在时间点上的那只鸟，而不是她等待的那只鸟。 一直在小蝶身边，我以为那是真的。 作为第三只鸟，必须死，一个笼子里是不会活着三只鸟的。 悲伤之余。 我只能，狠狠地啄那笼子的薄弱处，一来为了逃离，二者，用身体上的疼痛，忽视内心的痛苦。 功夫不负苦心者，微微中见到曙光。 同时，我身体的创伤越来越重，思月也未趁此袭击我。 小蝶不忍，劝我不要这样做，可是，她哪里知道，一个笼子里是不会活着三只鸟的，或者她知道。 可感情，却倔强不了一份的。 我想过，称小蝶不注意，杀死思月。 可那样，仍得不到小蝶的心，与没有小蝶，一样。 我总是，偷偷的夜晚去啄，在最后一个黎明的时候，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急速的扑去。 我听到已薄弱的铁丝挣断的声音，以及我的身体僵硬的触到地上梆梆的声响，火烧般的疼痛再次蔓延到我的身体里。 小蝶，以为我攻击这笼子，只是为了逃出这困郁，其实，我是不能没有她的。 我感觉到死亡的接近。如同上次。 趁着意识清晰，我承认在前面我说了很多的谎话，除了小蝶最初救我的情景。我一直是第三只鸟，而不是第二只鸟。 而现在， 小蝶的嘴唇再次含水，喂我。如上次那样，只是我知道，我不可能再次活过来。 我很想说，小蝶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做第三只鸟。 不太清明的光线里，我的眼眶已湿润，小蝶的泪水恰好滴落在我的眼里，意识渐渐模糊。 好像有小女孩惊奇的叫声，以及第二只鸟振翅起飞的声音；或者还有小蝶起飞的声音，最后的声音我没听到。 我好想好想这样睡去，再次醒来时，做小蝶的第二只鸟，而不是第三只鸟。 （注:那天老爸不知因何事提及，一个笼子里能养活一对鸟，两对鸟，却养不活单数的鸟，因此忽感而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