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的风云变幻，甚于大自然。上文讲到刘老根在股市顺风顺水，很是得意。那其实并不能证明什么，也不能说明他炒股水平有多高。那年，股市从2000点左右跑到5000点，只用了三，四个月时间，那是一个到处是“股神”，傻子都会赚钱的“疯狂”年月。 然而，从阳光灿烂到世界末日变得更快。还是那年的六月六日，就是这样一个貌似六六大顺的日子，股市突然变脸，当天股指狂跌300多点，除了停盘的股票和当日上市的新股外，几乎全部跌停，大盘以跌8%收盘。 刘老根楞了，几乎所有的股民都楞了。在以后的几天里，大盘根本没有给人以喘息的机会，10天股指狂泻1000点。晕！ “沪市，沪市，我是深市！我军伤亡惨重！！几乎全军覆没！！你方损失如何？！” “深市！！深市，我是沪市，我军已全部阵亡！！这是录音，不用回复！” “呼叫创业板！呼叫创业板！创业板听到请回答！创业板听到请回答！创业板还在吗？创业板还在吗？”嘟嘟嘟嘟嘟嘟..... 医院院长因股市暴跌跳楼被送医院，好容易被抢救过来。家人纷纷围在床前，问他想要什么，他虚弱地回答：“我…只...想…要...沪市...涨。”。他老婆一耳光打过去 “我一直怀疑你和护士长有关系，到死还想着她！” 昨天股市大跌，丈夫心情不好。回家开门后发现老婆慌张地跑去卫生间了，感觉有啥事瞒着他。 跑到卧室一看，惊见窗户是开的，外面躲了个男的，丈夫气疯了，一把将这个狗男人从20楼推落地下！不一会儿，楼下人声鼎沸，众人皆说又一炒股亏损大户跳楼了！ 五分钟后，老婆拉完肚子出来，探出窗，问老公：修空调的师傅呢？ 提醒搞售后服务的朋友们，股市跌落时，上门服务有风险！维修空调比股市还有生命危险。 今天已经是一亿多股民埋在废墟中第三天了，离72小时黄金救援所剩时间不多了，大多数股民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但还有少数股民还有微弱的呼救声，令管理层感动的是，废墟地下还断断续续传出 “心若在梦就在，大不了从头再来！”的微弱歌声。 一股民进入人保大楼想上楼顶，被保安拦住 保安：干嘛的 股民：我想去楼顶看看 保安：别装了，就说你亏多少吧 股民：5万 保安：一楼大厅柱子边那么多人看见了吧，去那排队吧 股民：为什么？ 保安：亏10万才能上二楼，20万三楼，30万4楼，40万五楼，100万六楼以上，楼顶VIP，我们老总在上面呢，瞎掺乎什么玩意。.. .. .. 这肯定是股市外的才子编写的微信段子，身陷其中的股民心都死了，那还能够编出这些东西！ 从血雨腥风的股市里出来，老根又信步来到了郊外的河边。雨，比股市里的“雨”温柔多了，吧嗒吧嗒，春雨一样令人会有诸多的联想。但此时，刘老根再也不会想开房的事了，更多的他想到了死。跳下去，就会像鱼儿一样自由了。 那100多万，可是他这一生的积蓄，就这样，说没就没了？！ 还有这鱼，“莲叶何田田，雨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这TMD谁写的！谁都会说的大白话！ 老根忿忿地骂道，弯腰从河边小道上捡起一块鹅卵石，“他妈的！”狠狠砸向水中，不知是砸鱼也不知砸莲。 “混--蛋--！”他心里吼道。 家中，老根媳妇早早熬好了绿豆粥，冷凉了等他回来喝。以往，家中是断断不敢上绿豆粥的。“绿----”是股民的大忌。可现在，大盘都绿得发黑了，绿豆又算什么？媳妇怕他上火，每天给他绿豆粥，他也不再说什么了。 “赔了？那又算什么？有落就有涨，咱们又不急着用钱，早晚会涨回来的。别急，你也该磨磨你的急脾气了，急出事了怎么办？” 听到这儿，老根放下碗笑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只是“嗯—”了一声，又端起碗喝他的绿豆粥。 她哪里知道，现在的股市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股市，赔50%，还有一半，你可以持股待涨。现在股市可以融资。前几天，一个股民170万本金，4倍杠杆融资，2个跌停板，强行平仓，什么都没了，只有从17楼跳下。 人，都是贪婪的。老根也不例外，只不过他没有贪的太狠，只是在大盘疯狂时，他才按耐不住，自己的本金120多万，加上民昌的10多万和自己几个月挣的50多万，狠狠心他也融了100万。可现在，自己的股票都快腰斩了，还没有止跌的迹象，如果被平仓他该怎么办？他真的不敢想象，真的也从17楼跳下么？凡事都是“说得做不得，做得说不得”，如果他放下碗对媳妇说：“他妈的再跌我就跳楼哩！”放心，那是气话，他吓唬他媳妇哩。他什么也不多说，只是在心里想，那到是最吓人的，说不定到时他就真的做了！ 他想他的，媳妇说她的：“房子么？等等再说也行，没准房价还会下跌呢？再说这股市都落成这个样子了，房价都不落？” 老根翻眼看看她。这都什么逻辑呀！这女人变化也真快，前一段还天天催着买房子，这理由那理由，反正都是应该必须马上买房子，好像今天不买明天就会涨价似的。现在说变就变成不买房子的理由了。女人的心，真的和股市一样难以揣测。 媳妇继续得不得，得不得唠叨。 “对了，还有民昌可能出事了？”唠叨了半天，老根只是嗯，啊应付着，她知道他心烦，不想再唠叨他了，却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 “怎么啦？他老婆病好了？”一个下岗职工，做生意被骗，老婆偏瘫的好人还能再有什么事？ “他得癌症了，肝癌。” “瞎说，放屁！前几天他还找我拿钱哩。” “怎么，他问你借钱了？”女人总是对钱很敏感。 “唉，你不知道。我看他不容易，整天伺候他老婆，也没什么收入，年前行情刚起时就让他找点钱，我替他挣点钱贴补下。拿过来了10多万，基本每月给他挣个几千块。”咦！说话稍不留神，就给她抓住主要矛盾。 “那现在他的钱也给人家赔了？” “行了行了，他基本上每月都拿走个五六千，六七千的。” “咱可不敢把他的钱给赔了呀。” “别瞎叨叨了，谁说的他得癌症了?” “红军，我昨天碰到红军，他给民昌跑事，他告诉我的。” 不可能，你说老高得癌症吧，他信，他知道那是报应。可民昌这样的人也得癌症，他无论如何也难接受。而且，前一段他们还见面，还有说有笑的，怎么会这样？ “喂，红军”他拿起电话，拨通了红军。 “你好，伙计！” “民昌那事儿，真的假的？”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嗯，确诊了，已经是晚期了。” 老根楞了，比2000只股票集体跌停还让他发愣。 “老天爷——！”良久，他叹息道。 “有空没，我也正想找你聊聊。” “没事的，那还老东街的茶馆见。” 老根脱下汗衫，大裤头，换上T恤，西裤。媳妇拿着手包站在旁边。 “咦！这一家人可咋过哩？孩子刚上高中，媳妇偏瘫不能自理，他再一倒下？唉——” “别说了，没事的。”他拿过手包，摸着她的头发说。“咱还得珍惜着美好的时光的” 老根，红军，民昌，老高还有郝（好）人他们五个是高中的同班同学，（当时地区高中还有许多县城的学生，他们班是所谓的‘农村班’，就他们几个是市区的学生），属于“四类人”的铁关系：下过乡，扛过枪，同过窗，嫖过娼。在老根和老高闹翻前，那时是经常聚。 这几个人，就红军聪明，也就他最“时运不济”，到现在还是“王老五”。大学刚毕业（就他上了重点本科）参加工作，没几个月单位体检身体（他分配到一市直事业单位），竟然肝功有问题，乙肝两对半正常，就按甲肝治。谁知这“甲肝”几个月是反反复复，怎么也稳定不住。奇了怪了，按非甲非乙治，又是几个月，还是治不住。 就这样，他头一年（毕业生关键的一年）基本没上班，尽成看病的空了。可病也是瞎摆治，一年多了，都有点早期肝硬化了，连忙到省城，竟然还有“丙型病毒性肝炎”一说。又在省城摸索着治疗了半年，勉强维持肝功正常了。 由于是种新病毒，一时尚无特效药，他是什么药都试了。西医不行，就中医，什么黄连，苦胆，鳖甲，虫草，甚至胎盘他也吃了。这就是他的日子。 “我有种大水没顶的感觉。”在他家老院子的丝瓜棚下，红军的泪水几乎掉了下来，对老根说:“可我不能死！我妈幼年丧父，中年丧夫，我不能让她再晚年丧子。人生的三大不幸不能都全部降到她老人家头上啊！” 老根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会的。”“哪能呀？”“说什么呀？” “人定胜天”，信念的力量是难以置信的。和他同时期得病的那批患者，有的心情郁闷，病情恶化；有的想不开，和医院打官司，官司未了，自己却倒下了；还有个别想不开的，拿治病的医生出气，临死也拉个垫背的…… “活着就是胜利”，红军就这一个想法。心态平和了，上班之余，到禅院听听经，打打太极，练一练养生功。他就这样简单地胜利着。现在体内连病毒也没了，他玩笑着说这都是布施的结果。你会发现，同学朋友那里有困难，总有他的身影。 零乱的雨滴打在铁皮做的雨搭上，令人心焦。这是茶社大厅临窗的一角，用屏风格出来一个空间：一个茶台，四把椅子，几盆花草。平时心情好的时候，老根总是喊民昌，红军来这里喝茶聊天，他说这里幽静。可今晚他却心神不宁。 “滴答滴答，焦死了。” “嗨！都快成老头了，脾气还这样。”红军给他续杯茶。：“听风，赏雨，品茶，多惬意的事情呀” 老根挠挠头，端起茶，无语。 “上午我和老郝人去看了民昌，瘦多了，主要是精神也不行了。” “你咋不叫上我呀？”老根插话道。 “你愿意和老郝人一起去？” 老根不服气地扭了下头，看了眼窗外，端起茶，喝了一口：“哪有啥哩？” “这就对了。不是兄弟我说你，人的眼只看别人的错误，记住别人的过失，就好比在自己的心里不断堆放垃圾。那绵绵不断的烦恼，不是因为总有人跟自己过不去，而是你自己火眼金睛，光盯别人不对，一直在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当心里不断地堆积垃圾时，快乐就放不进来了。其实老郝人一直都挺佩服你的，他也知道你因和老高的事怨他，他也知道没法和你解释。” 老根喝着茶听红军批讲。 “这么多年了，老郝人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他就只想当老好人，你和老高闹那么僵，他站在谁一边呀？谁也不想得罪，结果谁也没相遇住。老高他们几个把你挤走，不是老郝人的主意吧？他也没有积极参与，用他的话说，那段时间他连厂里都少去，就怕落嫌疑。你为啥生他气呀，就因为他没有跟你一起退出公司。老高也生他气，怪他不关心公司的事，只管做自己的生意，一年也不去厂里几次。回来，公司搬家，郝人提出也退出公司，老高连挽留都没。” 红军啜口茶：“就那，人家好人也什么时候都没说过你一句二话，起码没有对我说过。” “行了行了，别替他圆了。我也没说过他什么呀！说民昌的事，扯这些干嘛？” 红军笑了下：“怎么说民昌啊，说问你要钱？” 老根脸色有点变了：“他说我欠他钱？鸡巴就不行好人！” “你呀？能不能不急呀？”红军摇摇头：“人家民昌说了，你是帮他炒股，帮他挣了不少钱，什么也不要，说你够意思！可现在人家急用钱呀！” “我真是诚心帮他” “是啊，我们都知道你是在帮他。你看你急哩！慧根不净呀。” 俩人对饮无语。 “股票， 赔了？”红军试探着问。 “嗯。” “我们猜着也是。”说着从裤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推过去。 “这是---”老根一楞。这家伙还深藏不露，怪有钱哩。 “关键时候还是弟兄儿们呀！这是人家老郝人借你急用的。要不是他也来，他老婆也是有病，走不开，让我给你。卡上有10个数，你先拿去给民昌。生意也是不太顺，还得留点钱给他媳妇看病，要不是多给你拿点。” 老根眼圈一红，泪水在打眼圈里转了一圈，一个吞咽，咽到肚里。“那我给他打个欠条？” “那不是打人家脸里。人家要你打条就不把卡给我了。” 老根点上烟，用指头敲击着桌面，摇着头：“还是弟兄儿们那，还是弟兄儿们那！哎，他老婆怎么也病了？咋会事儿？” “也不太好，子宫长了个东西，东西长的太快，可能也是癌，结果要三天后出。” “哪那么癌呀？老高是癌症，民昌是癌症，她也是癌症，还让不让人活？！” “你也知道老高得癌症了，医生打开又缝上了，长满了。” 老根抚弄着卡没应。 “我再说句你不爱听的闲话。这年头挣多少钱都容易，可唯独弟兄们几十年的交情你再也挣不到了。你俩的事情具体我不清楚，可想开了，哪有什么对和错？‘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得开了，抽空去看看吧！” 夜深了，雨停了。老根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来到了楼顶的天台上，凝望着深邃的天空。 不过，他现在想的不是死，而是如何活着。想着去看老高说什么，想着破产了如何还好人和民昌的钱。该自己做的难就要做，自己的错就要自己顶，怎么也不能对不起弟兄儿们！（笔者认为：仅此一善念，明天他的股票绝对不会跌到平仓的位置，一定会绝地反击的！） 他掏出手机，翻看那个据说影响了10亿人的微信段子： 从11楼跳下，已经影响了10亿人 我从11楼跳下去……看见10楼恩爱夫妻正在互殴…… 看到了9楼平常坚强的Peter正在偷偷哭泣…… 看到了8楼的阿妹发现未婚夫跟最好的朋友在床上...... 看到了7楼的丹丹在吃她的抗忧郁症药...... 看到了6楼失业的阿喜还是每天买7份报找工作...... 看到了5楼受人敬重的罗老师正在偷穿老婆的内衣...... 看到了4楼的Rose又和男友闹分手...... 看到了3楼的阿伯每天都盼望有人拜访他...... 看到了2楼的莉莉还在看她那结婚半年就失踪的老公照片...... 在我跳下之前我以为我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 现在我才知道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困境...... 我看完他们之后深深觉得其实自己过得还不错...... 所有刚才被我看到的人，现在都在看着我...... 我想他们看了我以后，也会觉得其实自己过得还不错...... 其实人的生活都是一样： 在觉得自己不幸的同时别人比自己更不幸 所以要学会满足和珍惜…… 其实生活就是这样，做人就是这样： 除了快乐和健康是自己的 其他的任何东西都可能在无法控制的情况下瞬间消失…… 心是个容器，烦恼装太多了，快乐就没有空间了 放一放，没什么大不了…… 相信我，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 不要过多的抱怨…… 致所有背负重任的中年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