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到了今天我也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从没把十八岁当作成人的标志,那么现在呢?不是也得是了吧。
如果我作息规律身心健康,也很难活到一百岁,那么我已经用掉了我生命的五分之一或者是四分之一,万一有个好歹可能也是三分之一二分之一。
细数我的头一个二十年还真的有很多事情可说的,就像一部悲剧,我就像俄狄浦斯一样只能面对命运给我带来的各种苦难。然而命运的线是错综复杂的不知从哪里说起。幸与不幸的源泉都是我亲生父母把我送到了现在父母的身边,幸运的是爸爸妈妈给了我世界上最好的爱,不幸的是这世界上还有别人的存在还有除了爱之外恨与欲望的存在。
我有一个和蔼的奶奶,生养了八个儿女的她,在把孙子孙女们看大了之后又迎来了我这个外来的孙女,爸妈下地干活时我就拿着妈妈煮好的鸡蛋找奶奶,让她看着我,看她和面粉蒸馒头、跟她去树林里捡树枝、和她去赶集买菜······在我五岁的时候她骑着小三轮围着村转圈,在村口的石碑前翻车了,被抬到五叔家的炕上咽了气。
我有一个慈祥的爷爷,他在小院子里种满了花,还有葡萄和无花果,我尝过他小花园里酿出来的蜜。那是所有美好的梦的种子:五彩缤纷的花朵开放,爷爷在夕阳下的花园里坐在藤椅上抽着烟斗,要么是慵懒的午后抱着我坐在椅子里看着电视说评书的边吐着烟圈,空气里还有茶香和果香。爷爷很疼我总是把姑姑们带来的好吃的给我留着,就在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苹果、香蕉、饼干、蛋糕、点心。每次跑去他家他就把吃的拿出来说:“你再不来就坏掉了。”有一次院子里的无花果熟了,我因为上学好几天没去,去的时候他从电视机上端下来小果篮说:“我把坏的都扔了,你快把这几个吃了吧,都熟透 了。”这个教会我享受生活的男人在奶奶死去后的日子里夺去了我的童贞,那种痛至今还记忆犹新,我没有恨他,虽然从那之后疏远了他, 他死的时候我也哭的很伤心,出殡的那天下了大雪。很美的雪。
我曾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我经常跑到他家去蹭兔子肉吃,蹭他家的《西游记》看,跟他玩过雪玩过火,为什么我对这段回忆只剩下冬天?难道那几年我们只有冬天在一起还是只在一起了一个冬天?记忆中他妈妈是一个留着长发吐着口红肤白胜雪瘦瘦高高的女人,他爸爸则有点胖有点矮有点丑。我们在他家储物间的柜子旁接过吻,在他妈妈出去打麻将时睡过觉,在村里废弃的堆满柴火的屋子里拥抱过。后来他就跟着父母离开了我小小的村庄,那年我八岁,他七岁。后来见过面吗?
我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她是一个四川人,抛夫弃子跟我爸爸跑到北方来,在爸爸一次次的放纵之后我成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她比爸爸大十岁,比我大五十岁,在我十五岁的时候被我婶婶劝到城里去读书,妈妈从此像失去了生活的动力,短短的一年就失去了劳动的能力,并在十七岁的时候永远的离开了我。我永远记得伏在灵床前枕着她的冰冷僵硬的手臂哭泣入睡的感觉。从此再没有东西可以将我收买。
我有一个很喜欢的男生,不打不相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那种,从此以后我就有了择偶变准:单眼皮、白牙齿、黑头发、爱笑。我的青春的美好都凝缩在那一年在那一个人的身上,我喜欢上他的那一刻是我们因为上课打闹被老师揪到办公室狂揍以后的相视一笑。从此以后的回忆都是酸中带甜的:他从家里带的拔丝馒头、他和我一起画过的板报、他骑摩托车磕掉的半颗门牙······今年他结婚了,我感到得是空荡荡的痛。
转学是我今生噩梦的开始,我失去了妈妈、失去了第一次喜欢的人、失去自信和优越感、失去第一次和爱的人做爱的机会·····得到的是戒不掉的思乡病、对异性的排斥和厌弃、车祸后去不掉的伤疤、对物质的迷恋和鄙弃、因为金钱对亲生父母的厌弃······现在的生活很糟糕,没有一个我想结交或亲近的人,以前的朋友也因我的冷漠而疏远。
如今二十一岁了,自立自强自主的人生已经开始,我拒绝别人再来操控我的人生,干涉也不行。
人生交往黑名单:五婶一家、朱家一家、现在这个一起上下课的同学
毕业前必完成的事情:今年年底写出小说前部分并签约、不成功再改。挣到足够的钱还贷款。去四川找到妈妈的亲人哪怕看一眼也好。结识有趣的人。
毕业后要做的事:趁爸爸还健康带他去北京看看,在一个宜居的城市谈恋爱定居接爸爸来小住或常住。希望此生能以写作为生。不当小学老师不当小学老师不当小学老师。
生两个或三个小孩,养狗,种树,建花园,写作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