耄年过六，他却愿离开家（散文） 他坐在副驾驶上，目视着车行驶的前方,充满对远方的向往。 他老人家都86岁了。耄耋之年，耄指80岁，耋指90岁。如是，他如今早已步入耄耋之年，但他耳微聋，眼微花，脑子一点也不迷糊。 他很兴奋，他自语着，也算是问我：“那里有电三码吗？” 他儿子开着车，抢先答道：“怎么？您还想和在家里一样，骑着三码去村里给孩子们讲故事？” 他老人家笑了：“是呢，我是想这活，要不一天下来多没意思。” 我说：“我不知道，我之所以向您推荐这家老年公寓，主要它是田园情调，远离市区，来这里是回归大自然，是觉得在这里吃喝玩很随便，不至于象住市里出来进去受拘束。” 他老人家扭头嘱咐开车的儿子：“你千万不要告诉你那四个哥哥送我来了这里；不然，他们脸上会不挂，外人会说他们没伺候好我，其实，是我自己愿意出来散散心。” 儿子说：“知道，正好轮到我的班上，您愿来，那就体会体会吧，只要您开心就行。” 同去的还有小儿媳妇，她也说：“就是，又不是我们搁不得，您自己觉得憋屈，愿出来 ，新鲜新鲜也好，不行就回去。” 他老人家特意说给我，其实是说给小儿和小儿媳听：“五个儿轮养都好，就是觉得自己给他们添的累赘忒大，八十多岁的人了，脏脏霍霍，天天伺候多烦人呀，一时先死不了，我出来也叫他们歇息歇息，喘口气。” 儿子说：“这回出来，我们就不要您了。” 这是句玩笑话，不想，媳妇听了愠怒道：“说的嘛话？！没大没小。” 老人家假装没听见，改了话题：“你说，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死，去年喊着嚷着非去看天安门不可，结果去了，路上下来三次小解。也是，去就去了，心里高兴了，要是现在再去，就没那劲头了。” 儿子笑着说：“您不是还想去看大海吗？” 老人咯咯笑着说：“不去了，不行了，想也不去了，别死半路上，给你们添麻烦。俗话说，七十不留宿，八十不留饭，九十不留茶——我明白。” 来到老年公寓，公寓老板热情接待了他老人家，他第一句话还是：“你这里有电三码吗？” 人家老板不解其意：“怎么？您还能开电三码，那可太危险了。您来这里，出外我拉您去就是了。” 他会意的笑了。 住下后的第三天，儿子打电话给他：“住得惯吗？我想过去看看！” 他老人家高兴地说：“暂时不要来了，这里忒好了，我很开心，很自由。” 儿媳妇在一旁很欣慰但不乏怜悯地说道：“真是老孩小孩，老了外面倒比家里好。” 儿子说：“自从奶奶没有了，爷爷哪里还有家呀，在谁家都不踏实。心飞着……” “唉……”儿媳小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