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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舅

时间:2016-12-19 10:53:15  作者: 雨之哥  热度: 917
俺们单位大老李有个表舅在邢台市,而且是一个大局的主管收费的副局长,很有实权的。这个表舅是真表舅,姨姥姥家的表舅,也就是妈妈姨家的表哥,还不是亲表舅吗。 这个表舅叫陈连敏,和大老李从小在一个村长大,从一年级就同学,一直上到高中,只是后来这个表舅学习好考上大学分配到邢台,而大老李学习不咋地招工到了本单位。 大老李和表舅陈连敏有个共同之处,就是酒量大,一顿能喝八两,而且能大口闷。 这同龄同学的爷俩始终保持着良好的亲戚朋友关系,别看距离远,但仨月俩月的如果不见面,俩人就想得慌,互相往一起勾,不是去邢台喝酒,就是来沧州喝酒。陪酒的也是多年认识合得来的“狐朋狗友”。 大老李称呼这个表舅有个规律,如果不喝酒绝对是表舅长表舅短的叫,也确实是发自真心。不但当面喊,背后跟人说起来也是夸这个表舅好,人实在,酒风正。可但是、然而却,要是在酒场上喝酒就不好说了,随着酒程的进行,一般按敬语表舅——直呼其名陈连敏 ——表舅你算嘛东西这样三步发展。 当前三杯铺开,直到第一大杯结束,这个流程中,大老李保持着对远方表舅的敬重,用酒一杯一杯化解着对表舅的思念,表舅也保持着长辈人的矜持和稳重,“表舅,我敬您;表舅我再敬您……”大老李礼貌的用语,让在场的每一个人纷纷感到:大老李是个有大有小的人,而且在场合上大力弘扬着敬长辈尊长辈的传统美德 。表舅呢,也是“谢谢;别客气;一起喝……”四平八稳的应对。 第二大杯再满上,这时酒精在胃里开始发热 ,人们的手脚变得利索,语言也变得流畅,亲近和亲切代替客气。童年和同学的影子在眼前晃悠,这时,大老李语言内容也发生变化,“从小一起长大,一块上学,我管你喊表舅,到现在还再喊,喊,你还就唉……”类似这些半开玩笑半说真的语言开始抬头,并不绝于耳。表舅呢,一般是嘿嘿笑着,自贬一句:没办法,总不能下半生倒过来平衡平衡,我喊你表舅吧,大小赶得,老人们造就,萝卜不济在辈上,你凑合着喊吧。大老李这时找到一种平衡的办法:表舅,您甭弄事!咱喝个同学酒,有不?表舅应答:有,有。大老李说得对呀,同学,这是颠覆不灭的事实啊。任何在场的人都不会预料到,此时,大老李现在已经从敬重的站位取向拉平。大老李过度的语言是这样的:小时候我妈妈管着我,出门碰着叫我一定喊表舅,我记着高兴时就喊,忘了疏乎了不高兴了就喊陈连敏,表舅你说这是事实吧?表舅说:是。大老李说:对呀,叫表舅应该,喊陈连敏顺口。有人截住大老李的话:你别光有你表舅,咱俩喝个行不?大老李马上跟上话:你这话说的,我还光有表舅,咱俩喝,喊上连敏行吧?从这个酒开始,咱都是同学朋友。大老李提高嗓门:表舅——陈连敏,行吧?完了,表舅被迫站到同学的位子上,任大老李这正宗的表外甥一口一个陈连敏喊着,喝完第二大杯。 尊重和美往往源于距离和不解不知。越是知根知底,越没法“郑重其事”起来。当大家都斟上第三杯以后,喝酒的高潮意味着已经过去,只有几个酒量大的在支撑。这时,人们的距离感应该是荡然无存,更没有辈分之分了。作为大老李这时却是正发挥的时候,他的两手架在胸前,两只眼睛放直光并执着,小嘴说个不停,这种状态是对场面的一种掌控,是一种负责任。此时,在座的都是平等身份的朋友,哪有表舅啊,就听他说:咱最后一口都干了,然后一人一瓶啤酒,行吧!?不等大家说什么,他一口喝下。表舅第一个站出来提出异议:我晚上还见个客人,我喝不下。大老李爽气和豪气上来了,音量提高到75分贝:表舅你算嘛东西!?你要喝不了,先别说话,闷着,我替你喝。表舅听了,报之以尴尬的笑,没办法,这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他没法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