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您好”。
这是一个时代对一位平凡伟人的问候,这句话,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平易近人。
在广安邓小平纪念馆,大量的留言以“小平:您好”“小平同志”“邓小平”开头,像称呼一个最亲切的伙伴。
而这样称呼的“发起者”,正是邓小平自己。
1973年,邓小平在广昌县向同姓的革委会主任邓大德“自我介绍”:“你‘大德’,我‘小平’”。
在称呼上甘居“小平”,在现实目标上定位“小康”,邓小平自觉地把自己区别于以前时代的宏大话语,比如,大同、阶级斗争、公社……
和向他问候的常人一样,邓小平的个人话语是真正私人的。这些生活中的平常之言,没有写入语录或被人记诵,随时随地出现或者湮灭,我们寻找的好奇之心因此萌发。
其中有与家人看似严肃的戏谑,比如在1993年的首都机场收费站。邓榕向父亲要钱缴费,邓小平“严词拒绝”:“从1939年起我就身无分文,谁有钱找谁去”。这是一位伟人的平民幽默。
而面对看护人员则有让人忍俊不禁的“耍赖”:“好不容易下去一趟,我才不呢!”
这是在北戴河,护士劝高龄的邓小平下海少游泳一会,邓小平却不买账,他喜欢大海,喜欢畅游其中的痛快淋漓。
即使是与外国元首的庄重会面,邓小平也不会失去他语言的个性。面对1.90米的“巨人”德国总理科尔,曾被人称为“矮个子”的邓小平“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矮个子的好处:天塌下来有你们大个子顶着。
他偶尔的“豪言壮语”也平和而坚定:“不要怕被人抓辫子,我这个人就像维吾尔族姑娘,辫子多,一抓一大把,不要怕”。这种语言的另一端是他对香港问题掷地有声的宣言,“坦率地说,主权问题不是一个可以讨论的问题。”毛泽东对邓小平有所评论:“柔中有刚,绵里藏针,外面和气一点,内部是钢铁公司”。
面对全世界倾吐心声,邓小平的表达听起来更像一位羞涩真诚的恋人,“我是中国人民的儿子,我深情地爱着我的祖国和人民”。
只有伟人可以说这样的话,但不是所有的伟人都能把这句话说得像一个儿子这样平和,像一位恋人这样真诚。不是所有的表达都能像这句话一样妥帖,无夸张也不矜持,甚至没有一个特别的高音字。
不是所有的人,面对整个世界可以像面对家中陈年气息的木柜那样诚实地说话。
我们关心邓小平的个人话语,就是由于这些话语的双重性质:伟人的常人之言。
我们肯定已经丢失了小平的大部分个人语言,但我们并不遗憾没有一份官方的语录。
邓小平的这些语言从它们产生之日起,就无意永垂不朽,无意与官方话语、权威理论相混淆。正因如此,当我们有幸找到一些这样的语言,得到的不是完成历史任务的自满,却是怦然心动之美。
邓小平凡人话语
●“我是中国人民的儿子,我深情地爱着我的祖国和人民。”
———1981年,邓小平为《邓小平文集》写序言时说。
●“我自己能够对半开就不错了。但有一点可以讲,我一生问心无愧。”
———1980年8月接受意大利记者法拉奇采访时说。
●“我不喜欢室内游泳池,喜欢在大自然里游泳,自由度大一些,有股气势。”
———1989年对美籍华人物理学家李政道说。
●“卓琳呀,快来看,丝瓜又开花了。”
———在江西期间,生活艰苦,邓小平在院子里种菜,自得其乐。
●“爷爷就这点权。”
———每当给小孙子发糖或点心,邓小平常会这样说。
●“退休以后,我最终的愿望是过一种真正的平民生活,生活更加简单一些,可以上街走走,到处去参观一下。”
———摘自邓小平女儿的书《我的父亲邓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