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依山傍水,前有汤溪河,后有罗汉山。登高山如履平地,对我这个属虎之人而言,不足为奇;可我在河中的虎胆,常常博得小朋友的阵阵喝彩。水性很好的父亲却十分担心,常告诫我欺山莫欺水,并严禁我在没有成人保护的情况下游泳。可我是一个小孩,经不起碧波荡漾的汤溪河的诱惑,瞅准机会就和小伙伴建平溜了出去。汤溪河流经
离我家不远的草坪上,遍地都是狗尾草、蟋蟀草、芨芨草……小蜻蜓在草叶上停歇,蚂蚱在草地里蹦蹦跳跳,蟋蟀“叽叽”叫个不停。这里可是我和小伙伴们嬉戏的好地方。捉个蚂蚱,系根草叶在它腿上,抛向空中,看草叶飘扬;罩只蟋蟀,用狗尾草茎编个笼子装着,挂在床头,梦中也有它的叫声;或互相抱着身子滚动,压倒一片
我童年处于饥馑的年代,不要说鸡鸭鱼牛羊,就是猪肉,一个月也很少吃几次。那时,肉凭票供应,每人每月半斤。吃肉称为“打牙祭”。我特爱吃肥肉,不知是否从母亲那里得到遗传。听父亲讲,母亲怀上我时,正是三年自然灾害末期。她因缺乏营养,两腿已经浮肿。这时,父亲刚转业到了地方,手头有笔转业费。他赶紧买了两斤肥肉,
钹,木鱼,二胡,麦克风,扩音机,蓄电池,搪瓷桶。一个街头卖唱的双目失明的小孩,家什如此齐全,表明他被人操纵。环顾四周,我发现一个浓眉的中年汉子,坐在不远处,目光总在盲人和搪瓷桶之间游移。此人无疑就是操纵者。盲人唱歌,拉二胡,左脚击钹,右脚敲木鱼,脖子挂麦克风。扩音机里传来《流浪歌》,水平之高,让
龚英是一个脑瘫患者,智商仅有23.6。这个软趴趴的女孩,像没长骨头似的,连坐都不能。医学专家断定她顶多能活到10岁,可她却在母亲丁秋娥的训练教育下,不但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而且读完职高、参加了工作。请看,母爱是如何创造奇迹的──天大的困难一人扛1977年,丁秋娥生龚英时难产,因医院采取的措施不当,伤了
从决定不要腹中的毛毛那天开始,家里的交谈都离不开一个话题:疼痛。母亲老讲她耳闻目睹的某某某女人不怕疼痛的事,并说她生我时反复默念“还有疼的在后面”没哭没喊就生下了我。这总让我联想到江姐受刑、刘胡兰被铡,以至于我连续几天的睡梦都与疼痛有关。手术那天,是母亲陪着我。在我前面的是一个又高又瘦象豆芽菜的女孩
我不到两岁时,母亲又怀上孕、没奶了,父亲给我请了一位奶妈。其实,我可以断奶了,但父亲希望我多吃奶,身体好,少生病,我哥哥与姐姐的夭折已把他吓坏了。奶妈家很远,而且有一大段路不通车。父亲把我送到那里时,我已饿得发慌。她赶紧给我喂奶。我“有奶便是娘”,一口含住乳头,“咕咕”地吞了起来。父亲见奶妈真有奶,
我不少的亲人或幼年或中年离开了人间,病故的有生母、一个抱养的哥哥、一个亲姐姐、两个亲妹妹,自杀的有继母的女儿我应叫她妹妹的孝玉。孝玉因家庭不和而撒手人寰。她服毒的头天晚上,我做了一宿的噩梦,梦见我最讨厌的蟑螂爬满全身。第二天醒来,我烦躁不安;中午,老家就传来了噩耗。和孝玉在同个屋檐下时,我的亲姐妹都
平安夜,武汉下了今年第一场雪。在青山区红钢城6街一户居民家中,武钢医院退休女医生朱大伟的心越揪越紧。她不停地向武汉三镇的亲朋好友打电话,要大家帮助寻找因患精神障碍而再次出走的弟弟朱大凡——1957年,朱大伟家里多灾多难。刚失去父亲不到两年,7岁的小弟大凡就在玩耍时不慎从楼上摔下,造成严重的脑外伤。当
“喂,炒菜时不要放辣椒,要不,孩子生下来会长包的,不要放酱油,醋要放白醋,这样小孩的皮肤才白。”妻子骄傲地挺着肚子对我发号施令,这样的命令她每天都要发布,我的锅铲一响,她的命令就会接踵而来。我对小孩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妻子却特别爱小孩,尤其是男孩。她做了B超,想搞清楚怀上的是男还是女,医生问她是想要
我的街坊老船工其实并不老,才50岁。也许是中年丧妻,生活贫困的缘故,他显得很憔悴,看上去像60多岁的人:脸皱得像核桃,牙所剩无几,两眼黯然无光。他和儿子住在矮小的茅草房里。屋顶长着一层厚厚的青苔。板壁墙满是裂缝,四面透风。这已是1971年。这样的茅草屋盐城很少有了。盐城是一个古城,产井盐有上千年的历
“大学生放不下来架子,不适合站柜台。”在通知她前来面试时,侄女曾对我说过。侄女是我哥哥的小孩,应叫我大叔,叫我经商的弟弟二叔。当时我想,大学生应聘的是营业员,怎么放不下来架子?你这个初中生嫉妒她吧?现在,侄女站在柜台后,上下打量着坐在我对面的应聘者,那眼光唤醒我不愉快的记忆。大学生见有个
童年时期,盐城的许多家庭都不富裕,为了省钱,女人和小孩拾煤的不少,我也拾过煤。盐城有五个码头:三个渣滓码头,二个水码头。渣滓码头是煤渣堆成的。运煤渣的木板车“吱吱呀呀”地响个不停。“轰”的一声,木板车上的竹筐被掀翻了,码头上腾起了一团团渣灰。拾煤人发亮的眼睛被煤渣中的二道煤牵动着,大拇指和食指像小鸡
25年前,一个春寒料峭的夜晚,街上冷冷清清。在昏暗的路灯下,衣着单薄的我捧着书,身子蜷成了一团。“你怎么在路灯下看书?不怕坏了眼睛?”问话的是李必信老师,我高一上学期的数学教师兼班主任。他只教过我短短一学期,而我却是这位优秀教师最差的学生。这个眼睛近视、步履匆匆的人,在回家的路上,竟发现了在昏暗的路
我25岁了,虽脚不跛背不驼脸无麻子头无瘌痢,但在钻井队,在这个女职工像大熊猫一样珍贵的地方,我的个人问题已成问题了。队长考虑到我是生产骨干,又经常为队里写总结,就特别关照我,将王秀娟分到了我班机房里。她是新来的技工学校毕业生,住我隔壁。我的亲密助手“情圣”便赶紧教我恋爱绝招,可名师未能出高徒,对
黄龙是一个割了鼻息肉的患者,住十八床,同病房的不叫他的姓名,就直呼“十八床”。这样的称呼真是索然寡味!不像在公司里,一声“黄总”,感受却大相径庭:刘伟明副总经理叫,似乎心不甘情不愿;小蜜嗲声嗲气地叫,显得亲昵而可爱……小蜜写字时总是翘着小指,那小指弯成弧形,白嫩而肉感……皮肤白晳的妻子张炀,
书苑建于清朝,早就改名云安二小了,但人们仍习惯叫它书苑。到我快发蒙时,“文革”爆发了武斗,学校停课了。大人自顾不暇,小孩只得放养。家住书苑附近的儿童,便跑到那里去玩耍。进书苑大门是操场,上面长有雷公子、车前子、蟋蟀草和狗尾草。地面已经龟裂,从缝隙里,可见草的根须。蝲蝲蛄犁过的地方,留
就是在大商场里购物,我也慎之又慎,惟恐买到水货。看好鱷鱼牌皮带,我打开精美的包装盒仔细检查,我本想系上试试,可皮带扣用塑料薄膜包裹著,拆开就还原不了;而购买的又是礼品,要讲看相,只好作罢。我问:“能不能开发票?有问题能不能调换?———“能!”女售货员回答得很干脆,神情坦然。我也实在没发现皮带有瑕
高一下学期,我分到了文科班。您,贾聚星老师,教我语文。其实,我早就了解您。您读中学时,便是我县“四大才子”之一。您的一个剧本被某家电影制片厂看中,后因“文革”未能拍摄。词《临江仙》概括了您的前半生:“年少曾梦志凌云,富国强兵安民。博览群书穷经史,粗蔬甘如饴,寒夜伴孤灯。谁料命运偏憎我,半
高一时,贾老师讲解了《送东阳马生序》。“县官日有禀稍之供”,是其中的一句。他将“禀稍”解释成“朝廷供给的粮食”,我就问“‘禀’和‘稍’怎么讲”。“这不能拆开讲。”“怎么不能呢?”“我的先生,你不要钻牛角尖!古文,莫说我,我们镇,就是我们县,除了谢老夫子,也没有第二个搞得很透彻的。”听我的语文老师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