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夜里,海风咸涩。墨色的天幕淋下淅淅沥沥的小雨,敲在曲折的青石小路上,轻灵如剑音,有风在屋檐间徘徊,宛然一声悠长的喟叹。永安巷尽头的二层矮楼立在雨中,楼后半树梨花掩映,莫名地显出一种参差巍峨。虽是下雨,天上却还依稀挂了几颗星子,像糖饼上稀疏的芝麻,点亮渴睡人的眼。“呀”的一声木门的低吟,一只柔白
05故人殷残年倚在回廊上的长榻上,百无聊赖地数着脚边簌簌爬行的蚂蚁,淡红的衣摆扫进尘埃,沾了一条灰记,她却无心抬脚,仍旧愣愣地呆坐在那里。——这几天,她是天天都要守在代伐的房前的,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和懈怠,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再回头寻找使时少年已遭不测。她终究不是能狠得下心来的人,看看代伐,就觉全然没
如今,又是七月初七。正是七月流火的时刻,洲内飘满了药香,种种甜腻与苦涩交织在一起,隐藏起了偏房内的血腥味。殷残年坐在窗前,膝上横放着一把古琴,手指在弦上轻轻拂过,带动一片粼粼的水色,半晌,却倦极一般顿住指尖,抬手轻揉眉心。——倔强坚强的女孩子静默在那里,忽然忧心忡忡:时隔三年,然而那样深刻的仇恨,以
三年前的南淮城,梨花开得远没有这里好。“呦,爹你看!”随着女儿的轻呼,他抬头向上望去——花架上,一只遍体赤色的体态玲珑的鸟儿衔着一簇暗紫色藤萝,正歪头看着他们,“去!”他却是急得跳起,手中银针只管向它甩去,“那束藤萝有毒!笨鸟!”鸟儿堪堪一躲,转而扑腾腾地飞来,尖利的爪抓破了他的衣襟,女儿笑起来,弯
04梨洲几经诘问,殷残年终于明白了南代伐身上的伤来自何处:没有直接交手,他的左半边身子为何血流如注。——早在端起酒杯时,他就已猜出重檐的用意,但还是为避猜忌而一饮即尽。在胸中赤焰如火、忍受摧折五内的剧痛时,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无论其间经受了多少痛苦,他为了抵抗巫身蛊霸道的药力,反手刺了自己数十剑,
“还没睡啊?你脸色不太好哦。”不知何时,殷残年从客房走出,披着一身被小楼疏离的月光歪过头问他,上翘的黑色眼睛里看得清她的担忧和真诚。“睡不着,想喝点儿酒。”他轻轻晃动着细瓷杯里的剔透液体,有些醉意朦胧。“这样啊……”她咬着唇角想了一会儿,微微出神,好像煞是为难,转而拍手笑起来:“那,我陪你喝一杯,怎
03赌酒代伐在霜剑口里埋葬了陌师姐,并于梨树下醅了一坛新酒,他说,那是师姐一直的愿望:生前不胜酒量,便愿在身后化为绕骨的酒香。绿蚁新醅酒,红泥小酒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可以同饮千杯。然而,一起醅的酒还在,人就这么失去了踪影。于是,所谓的“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侧,莫不静好”也就成为了一个浮
夜色渐浓,霜剑口的山谷里却不见月光,一骑轻马载着两人向山的深处前行,那是沉默不语的南代伐,与更加沉默的殷残年。忽然间,似乎风起了,山间树叶沙沙作响,乌鸦在夜里啼啭。“兮律律——”代伐猛地勒住了马,向上望去。烟云忽地散开了,露出如水的月华,他们上方的枝桠间,隐约栖栖簌簌。少年低头对她说:“一会儿我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