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冬天来得早,秋意浓罢便下起了雪。钱塘门外的流云浦里依旧空无一人,旧镇空巷,漫天的雪野里,只有一家客栈仍旧点着寡淡的烛灯。雪越下越大,客栈里静得能听见雪落在地上的声音,门外风声凄紧,寥落着,不知冷落了多少春秋岁月。“砰!”门被劲气狠狠地推开,老旧的木头发出一声令人难耐的呻吟,一下子将漫天的风雪带了进来,连着红烛飘忽,明灭不定。柜台前的美妇慵懒地抬起头,绕过拿着酒杯的手指,她打量起了新来的客人——
洛阳的官道上风雪大作,老树皆秃,枝头积满了雪看起来像是朵朵梨花无端盛开,优雅凛然。一对男女已经在雪中伫立良久,遥遥望着远处的矮房子。“书呆子,好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吧!”女子朝手心呵了呵气,一脸愉悦的看着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仿佛无穷无尽,凄美绝然。“嗯。”被唤作书呆子的男子生硬地应了一声,眉头深锁,思绪万千。“要我说你直接冲进去得了,都这么多年了,说不定他们早原谅你了。”女子不耐地瞥了他一眼,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散落的梨花,飘在一处庄园内,跌进满地的血泊,瞬间被染成妖冶的血红色。“白狐,这次你杀了几个?”戴着山鬼面具的男子缓缓抹去剑上新沾的鲜血,朝着戴着白狐面具的女子走去,丝毫不介意眼前的尸横遍野。“唉!看这样子,这次肯定又是输给你了。”白狐转身,满头青丝被风吹起,如漾在空中的墨。他们来自一个叫作“幻”的杀手组织,每次执行任务时都会戴着不同面具,甚至没有名字,戴什么面具,便叫什么名字
“唉,已经在这里关了六个月了…”女子将头抵在膝盖上,原本修长秀气的双手已被酷刑折磨的血肉模糊,“舒寻哥哥现在已经被封为天下第一捕快了吧!”目光透过高处那扇窗,有月色悄悄溜进来,宛如六个月前那个说不清是惊险还是平静的夜晚。林间女子使出毕生所学穿梭闪躲,身后有着深厚的气息逼来,只一瞬间便用杀气锁定了女子周身要害,不得不回身,再往前一步等待自己的恐怕就是一剑封喉了,而只要我停下来,那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无念,我叫阿月,你记住我了吗?”血月温柔地问道。“阿月?嗯,记住了。”无念面无表情地回应。五年了,每天重复这句话已经五年了。血月真的如她所说的一样——一天让无念认识一次自己。血月低叹了口气,他总会说记住了,然过了今天,自己便又成了陌生人。“无念啊,今天准备做什么呢?”血月缓缓道来,如同在安抚一个懵懂的小孩。“把这本书看完。”扬了扬手中的《诗经》。“唉!”血月长叹,每日都在看《诗经》,然第二天又都
一个月后,临安影教。“挽殇,你看,今天天气好得很,西子畔的荷花就快要开了呢!”绝风坐在苏挽殇床头,语气温柔。“呵,风,你......咳......你抱我去看看吧。”苏挽殇道。迟疑了下,担心她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任何颠簸了,然还是轻轻地抱起了她,“好,我带你去看。”横抱着苏挽殇行至西子湖畔,路上台阶高低,手却不曾抖动半分,他要护着怀中脆弱珍贵的人儿,那是这世上无价的至宝,自己几世修来的仙缘。站在断桥上,
噬心蛊从无念手腕掉落的那一刻,苗疆邪蛊教中幽锁一惊,她与无念之间的联系被斩断了!一如三十年前她与陌尘之间的联系消失一样。其实她早就知道,陌尘定是找到了某种方法,可以摆脱噬心蛊的方法,只是代价却是自己的性命。蛊在人在,蛊亡人亡,谁也逃不了这个诅咒。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不愿意相信,相信陌尘死了。如今,无念也用了相同的方法挣脱噬心蛊,自己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了,陌尘真的已经死了!挑起一盏明灯,幽锁含着眼泪游
一年时间尚转瞬即逝,何况三日。江湖流惘,过客无数,去得最急的便是光阴,来得最缓的总是刹那芳华。推开平天府大门的那一刻,风一言众人早已候了多时。血月紧紧盯着门外缓步走来的无念,他瘦了许多,多了份沧桑,岁月渐渐雕刻,使他的脸庞愈发刚毅,英气逼人。他像一把剑一样凌厉,却悄悄将自己温润的一面讳莫如深。他便是这样在那个孤寂的谷里过了一年吗?无念走入平天府,眼睛始终盯着风一言,不向他人看一眼,哪怕风一言的身边
往生谷本就寂寥,慕容忘夜死后更是沉寂,了无生气。无念再也不愿去想关于血月的一切,相思了无益,何必再苦苦执着那段心殇的往事?兴许,现在她已是别人的妻子了吧!猛地灌了一口酒,借着醉意,一招一式地舞起天残剑法,仿佛不会累一般,一天天只是舞剑喝酒,不让自己休息片刻。看着月下舞剑的男子,孟姥长叹:“不想无念竟重情至此,唉……”仿佛看到了无念将要经历的事情,孟姥心中悲哀愈深。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也不知道在雪地里跪了多久,哭声渐歇,可无念眼里的神采却是一点点地消逝。那个严厉却时刻护着自己,那个常常熬夜看书,那个弹的一手好琴的温婉女子居然就这样走了,留着这个往生谷,和被悲伤自责湮埋的自己。“把忘夜姐葬在临安城外吧!”哽咽着,缓缓跪在无念身边,伸手拂去落在慕容忘夜脸上的雪,“那是她的故乡。”“别碰她。”沙哑生硬的语气,用力拂开抚摸慕容忘夜的手,无念道:“别碰她!”什么?被这样冷漠的语气惊得失了
出了屋门,见到外面已经站了诸多平天府的人,为首的赫然便是风一言。“月儿,别怪爹。”风一言对血月道:“爹当年覆灭了慕容家,这些年来一直清扫余孽,如今就剩慕容忘夜一人。斩草必除根,爹是不可能留下这个祸患的!况且,他教出的徒弟都已经这般厉害了,十年以后江湖中还有谁是其对手?今日,必须杀了慕容忘夜!”一番话下来,血月已经面无血色,一直都怀揣着一丝希望,希望父亲心底还是爱自己的,还是同小时候一样护着自己的,
其实早在风一言知道消息的时候,戴面具的男子亦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影教教主----那个花了一辈子去寻找慕容忘夜的男子,当上教主之位后,武功盖世,却再也不管教中事务,甚至连他与风一言勾结谋反也一点不觉。他千方百计,九死一生地当上影教教主,为的只是倾影教之力寻找慕容忘夜!影教是平天府第一大敌,教主对风一言更是深恶痛绝,这些年来搞得平天府焦头烂额,欲除之而后快。影教在中原势力极大,又擅长隐匿身形,乃平天府心腹
山谷里两道身影交错,金铁交击,白衣男子剑法精妙,而倾城女子英姿不凡,好一对璧人!血月在全力施展轻功身法的时候尚不是无念对手,更何况怕无念发现自己的身份而未使用轻功。淡淡避开血月当怀一剑,无念剑气一闪已贴近血月脖子,收剑,含笑对着血月说:“阿月,这几个月来进步很快啊!”“很快吗?”将剑赌气地收回剑鞘,血月道:“可还是输给你了。”唉,还是这般要强。无念苦笑着走近,倚在一颗桃树下,看起桃花来。想起初来山
从苗疆一路而来,未曾有片刻停留。不比去时还未入秋,如今赶来却已是寒冬了。寒夜秃树客孤。驿站内残灯如豆,无念整个人蜷成一团,浑身因痛而抽搐。这......这该死的噬心蛊又发作了,果然非人所受!只是,只是明天就到临安境内了,就能见到阿月了......哈......哈,幽锁你还是小看了我。醒来时被褥已被冷汗湿透,天未晓,无念却再也等不及,也不顾马儿连日奔波的劳累,直往临安而去。净尘碧莲不愧为世间至纯净之
无念醒来时已是在三天后,猛地坐起,看右手还握着净尘碧莲,心头松了口气。看了下伤势,无念无比震惊,居然全好了,看向不远处的幽锁,无念感激道:“这次,多谢你了。”幽锁叹了口气:“不必谢我,这是你应得的。”“我应得的?”无念疑惑,然低头突然看见手腕上那只蛊虫,如此恶心,有如烂肉,正在吸食自己的血液,伸手去扯,却痛得欲死,“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噬心蛊。”幽锁转身,“你好得这么快大多是它的功劳
斜晖脉脉,残照当楼。被幽锁软禁到现在,无念一直一言不发,观察四周,期待着能找到什么方法逃出去。然幽锁也不管,只顾远眺,她知道无念逃不掉的,只要她愿意,翻手间便可杀了无念。“吱......吱......”楼道处响起了刺耳的声音,无念一惊,望向楼梯口,只见无数蛊虫如潮水般袭来,密密麻麻,叫人作呕。看向幽锁,却见她一脸平静,竟一步步朝虫潮而去。无念刚欲阻止,却听她冷冷道:“不想死的话就站着别动!”无念只
寻一匹好马,便朝苗疆而去,披星戴月,马不停蹄,无念哪敢多浪费时间,血月走火入魔愈发频繁,再不找方法解决,迟早会出事的。而能治好走火入魔只有两种方法:第一种:不再练习那功法,散尽一生功力;第二种:净尘碧莲!苗疆邪蛊教圣物----净尘碧莲。阿月那样要强的女子,第一种是绝不可能的,那么只好用第二种方法了。只是苗疆邪蛊教诡异无比,当初风一言为了收服做了完全准备,然而在进攻那天却被邪蛊教祭司一人拦下,千军万
虽然众人心有不满,然无人肯反对,若得罪了红袖阁怕是要成为众矢之的了,临安王孙贵胄多半游玩于此,甚至一些江湖中人也常出入红袖阁,江上舟摇,楼上帘招,沉醉了多少游子,痴缠了多少风月......久而久之,这红袖阁倒是临安守卫最少却最安全的地方了。曲终人散。偌大红玉台上只留了男子和红袖阁阁主。只见得红袖阁阁主低着头,而男子垂手而立,叹息一声:“两位观赏了这么久还不愿走吗?何不下来一聚!”回过神的无念终于发
“阿月,你这有酒吗?”看了无念一眼,“酒是有,只是公子重伤初愈实在喝不得。”看见无念的斩情放在桌上,抬手拿起来把玩。“叫我无念就好。”公子这个称呼多少有些疏远。抚摸着斩情的手指顿了顿,转身进屋,“我去拿酒,但切不可多喝。”不是不让我喝吗?摇了摇头,还是猜不透血月在想什么,在桌前坐了下来。见血月捧着酒出来,不待她启封便抢了去,“阿月,这坛酒今日不喝。”往门外走去,“这坛酒就埋在这棵桃树下吧。来年桃花
走在临安街上,无念往平天府行去。突然人群一片混乱,却见一身淡蓝长裙的女子使着轻功飞来。倾城之貌,不是血月又是何人?见其一脸慌乱,无念定了定,朝她身后看去。瞳孔一缩,竟是血瞳。然而那样拙劣的轻功,只能看着血瞳离她越来越近。脚步一顿,往后挪了一寸,一把长剑直直插在脚尖前。看着血瞳冷冽的脸,女子脸色苍白。然而想要左手边逃去却是被血瞳的剑封死了,只得提剑去挡。哪有血瞳的狠厉果断,几个回合下来便胜负已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