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尽管叶初海处长和冯队他们几次向管理处上下反复辟谣,但随着麻姑街动迁工作的快速推进,站前管理处将要整体撤回到城建大队的消息还是甚嚣尘上并渐渐占了上风。正当蓝川与其他队友一样心里上上下下没着落的时候,处里再次通知他去局机关一趟。他第一反应是局长要听自己电视片脚本的设想,这些天他已设想了好几个镜头——比如,逆光之中一只只脚从面包车内快速迈出,坚定地奔向前方……等等。敲门进入局办公室的时候,除了里屋有
20父亲蓝四维去逝后,影只孤单的母亲经常以泪洗面。特别是每天夕阳西下的时候,看着昏黄的沉沉落日,她总感到今后的日子再也没什么盼头和希望。蓝川处于新入职阶段,工作一直忙乱,只能下班后偶尔打电话问候一下,休息日抽空去看望也都是匆匆离开。——听到蓝川的询问,母亲说,的确有庄毅那么个学生,也的确曾到家里来串过门儿,只是已经有十几年没有他的消息了,不过从其他学生那里了解,那人应该是他,可眼下并没有庄毅的联系
19站前管理处楼前依如往日,三三五五地站着前来讲情、索要物品以及接受违章处理的人们。站在走廊里总让人有种乱哄哄的感觉,除了视野中那走廊上乱蓬蓬堆放的罚没物品会让人有这种感觉,各分队办公室不时传出来的拍桌子大声喝问以及相关人的哭闹争吵声……也同样让人感到心乱如麻。蓝川知道,这些声音暂时还与自己无关,无论怎样,这些麻烦都会被执法人员用各种办法一一化解摆平,即使有一天这麻烦轮到自己身上,也同样会被摆平,
18可以这样说,只要没有战争的危险,在部队里又混的风声水起,谁个愿意转业啊。因而,军转干部中的大多数都是在部队里受命于人或者说是混的不好的那些。这一回募然间手上有了权,面对众生的敬畏,收入还高了一大截儿……真好比翻身农奴把歌唱!有人感激涕零,有人不知所措,也有人目空一切、飘飘然……或许是为了维护执法过程中的权威感,也或许是为了报答新单位对自己的“恩泽”。蓝川坐在彭军驾驶的执法车里,不时会生发出许多
17接到局里要求蓝川去一趟局机关的电话通知后,惶惶不可终日的蓝川心里更加烦乱。进到机关楼大院的时候,从另一辆执法车辆上意外下来了当下正在另一个中队工作的军转干部曹化民。“局长找我们来干什么?”蓝川仿佛抓住一种依靠,趁四下无人,尽力平静地小声问对方,矮瘦的曹化民双目炯圆,双臂外张,挺胸站着,如同烈士就义前的无畏神情,扫一眼过来,似回答又似安慰他说:“管他呢,叫咱来,就来呗。”每遇到这种极有主见和个性
16长时间难以肃清且越来越多的边民令管理处分外闹心,却也一时拿不出个好办法。毕竟整个地区整治干净后,那些人搞出的一堆堆明显违章不去管,会让本地商贩们不服气并且出现不少风言风语——那段时间里的蓝川更加焦虑。他打算偏心袒护一下的先锋商店成了众矢之的。开始时,是它率先违章占道,其他商户比照着跟随。先锋商店待感到自己没突显出独家优势,店主对宁贵强开始露出不满。后来,蓝川想到提前给“先锋”放风通气的办法,让
15边疆帮的人自小在一种宗教教义下长大,除了相互团结抱团儿,也很护物护财。根据教义,曾有人编写了一部传遍世界的故事集,那里面有一篇叫《七回航海挺辛苦》的故事,说是这个人每次航海做生意,都会遇到挫折和磨难,可即使因海难变得身无分文,最后总能用各种办法划拉一堆比出发时更多的财富回家……聚焦在站前一带的边民们除了偶尔强买强卖他们的特产,也时常搞一些小偷小摸的勾当。这虽然为当地那三股势力所不耻,且双方没有
14到派出所做笔录,写检讨和说明事件经过,被局里通报处分,赔偿医疗费……这一圈儿下来,老徐整日无精打采落落寡欢。因为这件事的发酵,而连续引出来的执法纪律轮训、执法笔记检查、执法作风整肃大会以及两份执法督查红头文件,更是让管理处上上下下忙乱了好一阵儿。东海市的秋天和春天一样短。只是刚刚下过第二场秋雨,似乎树叶只是才很少地落下一小部分,天气忽然就变得肃杀寒凉起来。风雨中,走在街人的行人缩手缩脚,多是行
13转业后的工作状态,完全打破了在部队时的生活节奏。本来午饭还感到吃得挺饱,但到了下午三点多就饿得心慌。晚饭后要加班多久才下班,也是每天没个准儿。转业干部们有的泡方便面,有的就直接偷拿一些走廊上罚没来的干果。那些煮玉米、煮花生、酱猪头肉之类的东西,虽然味道很香,其实都经不起推敲,只要不煮着它,过一段时间就能冒出一股奇怪的味道。冯队与彭军的私人关系很不一般,似乎并不只是传统意义上的工作关系。很多个下
12这些日子对老徐的刺激确实不小。那天,执法车辆经过中山广场地下通道时,有个卖报纸杂志的地摊快速撤进了地下通道。“怎么样?管一下?”彭军慢慢停下车问老徐。老徐说,“这不违章无证占道经营么,当然管。”说着自己下车,几个健步绕进地下通道,将杂志和报纸卷了回来。老徐还没待上车,那个卖报的妇女已从后来直撵上来,一下给老徐扑撞到车体上。老徐刚站直身子,那妇人已将他衣领死死抓住,直嗓子吼道:杀人啦,是不是要杀
11有人说,蝴蝶翅膀的一次振动,就有可能引发太平洋另一头的一场飓风。人偶尔生发的一次“私心”,也可能让事情发展出乎意料地难以收拾。就在那天宁贵强走后不久,蓝川不知身上哪根筋儿抖动了一下,暗自决定要为这个战友“长长脸”。他将这件事与经验老道的郑小锁说了,小锁手上夹一根总也熄不灭的烟卷,一边咳嗽一边将嘴一撇说“小事一椿”。走到先锋商店门前时,小锁回头向蓝川确认了一下,三步并作两步就跨进了小店。看到后面
在旁边看到整个过程的蓝川虽然不知道局里会如何处理这种事,但他十分清楚这件事没完,因为边疆人那种不经意放弃利益的特性,他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他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接下去,与边疆人之间打交道必定会越来越多。不仅仅因为这些天站前地区涌现出大批的边疆人,还因为他们的小偷小摸和以自我为中心的意识形态,让很多当地人看不惯。碍于上面曾下发过一份对少数民族的保护性文件,管理部门不好对他们这种人过多干预,但这并不代
9第一个月领到工资,蓝川沉浸在工资之外还有八百块钱执法补助以及四百多元加班费的惊喜中,暗自盘算着比部队工资高出的一大截儿,用这钱给家里添置什么物件。正这时,门口保安喊他的名字,有人找他。蓝川到门卫处的时候,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个多年前的朋友居然站在面前——宁贵强!这个人是他新兵连的战友,在训练团培训时,他们一起在那里吃过不少苦。见到穿一身执法服的蓝川,宁贵强显得很拘谨,笑容里更有些生疏和僵硬。
8站前管理处不到六十米长的走廊,每天不到中午就堆满了半个走廊的没收物品。三个执法分队除了罚款额的业绩比较,每天罚没物品的多寡,也标志着工作量,高下立见。与社会上纷传的综合执法私分罚没物品的传说不同。一个多月里,蓝川先后三次往家里拿米、面、油、水果等东西,倒是辖区一些大商场和企业送来的礼物,毕竟他们有促销活动的种种需求,而办理临时占道的审批,却是一件相当漫长且麻烦的事。那些没收来的东西,多数并不干净
7这个晚上,一分队全体执法队员进行了两次便衣拉网行动。估计是提前走漏了消息,第一回没什么战果。只是没收了几只正在交易的猫狗。正打算收队时,出了第一个令蓝川极为触动的事——有个商贩粗喘着从一旁胡同里探出身子,隔着密集的人流向远处另一个人大喊:“幸亏哥们我腿脚利索,一看他们来,把东西利索端走了”。喊话的这人距蓝川很近,但蓝川不知怎么处理这种事,正迟疑间,斜刺里忽然闪电般压过来一个人,冯队长肩膀抖动轻声
6穿上执法服的时候,蓝川他们已在麻姑街上执法了十几天,整条街的商贩们几乎将他们几个人的脸都记熟了。只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出现在麻姑街上,商户们会以各种方式相互报警——有的敲瓷盆,有的摇风铃,有的用手持喇叭喊出特定暗语……蓝川曾疑惑这些商贩们为啥总要反复地违章占用公用道路?用冯队长的话解释这种情形就是,租金这么高,外围不多占面积也是难赚到大钱。商贩们提前示警躲避监管的作法,让梁荣和郑小锁十分生气,两人
5执法服装一周后才能发下来,第一次随冯队“上街”那会儿,所有军转干部都是穿着便装进入的麻姑街。蓝川与多数新手一样紧张且兴奋。出发前,冯队只交代了两句话:一是大家不要走散了,要保持聚在一块儿;二是麻姑街鱼龙混杂,尽量不要与商贩发生冲突。起初,大家都还紧崩着神经一路东张西望,但很快就有人脱离了队伍——不是被人流冲散的,而是感到这种管理太有驾驭感了!即便冯队穿着便装,不少商户还是老远就认出了他,有的上来
4大客车在站前管理处门前停下的时候,蓝川立即感到后背阵阵发凉,一种莫名的迫人气场让人喘不过气来。这幢仅60多米长的三层小白楼,仿佛渗出一种阴寒厚重的森森杀气。一阵阵青烟由楼前缓缓腾起,它绕过半个楼体向高空慢慢飘去。两台闪烁警灯、车体喷涂红色“综合执法”的皮卡正停在楼前,有人正在卸载刚刚罚没到的物品,一个尾随而来的四五十岁妇女,站在稍远点的地方,上一句下一句地骂着乡下人的粗口。见到众多军转干部从大客
3距集合时间还有十分钟,院子里已站了不少人。考试录取应该是15人,可眼下看去远不止这个数。人事部郐部长是个留着短发的女同志,看不出确切年纪,站在大楼前的台阶上面,显得有些风弱。她一气念了35个人的名字后略清了下嗓子继续说,“大家看到了,这个二十几层的办公楼上上下下多是一些公司企业,我们局机关和公用事业执法大队在四楼,只有局长在十一楼。我们人多就不乘电梯,一起走到四楼吧,希望大家上楼时保持安静。”说
2东海市综合执法局其实仅仅成立了一年,它的前身曾经有一支叫综合治理的队伍。这支魔鬼般的组织在东海市可谓家喻户晓,里面的二十几名核心成员分别抽调自全市各执法单位,因而它的执法范围基本囊括了所有执法部门的执法权,其无比高效的执行力和横扫千钧的办事作风,一方面被当时的那位强势市长极度赏识,另一方面其核心成员也多经历过被人盯梢、威胁甚至报复,强势执法过程中产生的负面影响也一直被人诟病。综合治理的执行力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