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谓是一个文人,我的手是拿笔的手。我用右手拿笔。从小时候开始,我这只手拿过铅笔、圆珠笔、钢笔、毛笔、画笔,我写得一手好字(当然不可跟书法家相提并论),也曾经画过一段时间的画。我的食指和中指由于长时间夹笔,形成了硬而突出的老茧。就是现在我以电脑代笔了,我的这只手仍然是一只拿“笔”的手,当它在键盘上灵
“鱼在水”本名叫于在水,是我的一位小学启蒙老师。于在水这个名字很特别,有说是出自于《诗经》里“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有说是“于”与“鱼”谐音,鱼在水中,可谓得其所哉!不是有个成语叫“如鱼得水”么?也有的说是,小时候取名时算命先生说他五行缺水,故用“水”字来补。总之,这名字用现在的话说,叫有文化。于
姚四是个理发匠,在乡村理发已经几十年了。姚四的所有理发工具都装在一个用白色围布包裹着的小木匣子里。每隔一段时间,他就夹着这个木匣子,在乡村里游走。靠着一双脚,他差不多走遍了方圆十几里以内的每一个村庄、每一户农家。从大人到小孩,没有谁不认识他的。只要看到一个夹着布包、弓腰低头的人向村子里走来,人们就知
小城里有一家粥店,经营得很红火,每天从早到晚,来喝粥的人很多。因为人气旺,带动了其他产业,别的不说,单擦鞋的在门口就排了一长溜。不少人喝过粥出来后,顺便将鞋擦一擦,既不耽误功夫,又不花费多钱。俗话说,男人看脚,女人看头。一双皮鞋擦得油光锃亮,走到哪儿,都会给人一种洁净、清爽、洒脱的感觉。有一天,我和
在乡村里,有一些特殊的人,他们虽然居住在农村,但却基本不干农活,大忙的时候,别的老年人,哪怕是七、八十岁的,都要到田里去帮着儿女干活,他们却可以很悠闲地拿着钓鱼竿、捧着茶杯,到河边去躲在树荫下钓鱼。而每到月末或月初,就会有邮递员来到门口,喊着拿汇款单,他或他的老婆就会拿着印章喜滋滋地出现在门口,按过
长鱼,即黄鳝,也叫鳝鱼,一种身体像蛇而无鳞、黄褐色,有黑色斑点,生活在水边泥洞里的鱼。这种鱼在今天价格颇贵,特别是野生的少之又少,称得上席上珍品。但在几十年前的老家乡村,却是属于鱼类中的“草根阶层”,上不得台面的。夏秋季节,池塘边、沟河里、稻田中,随处都可以捉到,几乎每户人家家中都有一个瓦缸或木盆,
在老家,过去泥鳅人是从来不吃的,一般也很少捉它,任由它们在水田、沟河、泥沼中自在生活。虽然它也算是鱼,但那猥琐之态为人所不屑,更说吃了它会引发肚疼毛病,因而,几乎没有人知道它也是一种高蛋白的美味呢。人不吃,鹅鸭之辈倒是一点也不客气的。水中打食时,只要碰到泥鳅,就会张开两片如钳夹嘴,将其吞进喉内。有时
河底的烂泥取上来,经过沤制,是极好的垩田的有机肥料,因而罱河泥就成了农村一项既可积肥,又可清洁河道的重要农活。四十多岁从农村出来的人,都见过罱河泥,岁数再大一点的甚至还亲历过罱河泥。这是一项又累又脏的重体力活,又是一项每家每户都要参与的活。公社化年代,生产队统一分派农活,人们集中上工、下工,谁不想干
拾粪,这在大多数人看来,可以说是一项并不体面的活儿。可是在三十多年前的老家农村,在那个很重视以有机肥料垩田的年月,却是许多人都干过的营生,没有谁以此为耻。早饭前,或下工后,挎上粪筐,场头路边转一圈,拾上一篮半筐人畜粪便,沤到粪缸里,既积了肥,又清洁了环境,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我在少年时,就曾经拾过
俗话说,“行船走马三分命”,“世上三样苦,行船、打铁、磨豆腐”。确实不假,大凡行过船的人,不论是在大江大河,还是在沟港河汊,没有不经历过行船的险和品尝过行船的苦的。以船为生的船民和长年在外行船的人感受尤深。我的老家位处苏中平原,上下河交界地段。虽不似里下河水乡出门靠船,无船难行,船也是重要的生产、生
老家虽不属水网密布的里下河地区,但也有好几条河道纵横交错着从村中流过。有的河道较宽,连通着外面的大河,河水汤汤而流;有的河道则较窄,几乎就是小水沟,河岸两边长满灌木、荻草,这样的小河里,既不能行船,也不能洗澡。但这不怎么流动的小河里,鱼虾却多,小时候,我们在此扒虾的情景,至今不忘。扒虾都是在冬季下雾
治虫,是乡村里一件很普通的农活。庄稼在生长过程中,常常会生病遭受虫害,如不用药治,就会减产,甚至颗粒无收。因此每季庄稼在不同的生长期,都要用不同的农药治虫,譬如麦子到了灌浆抽穗时常容易生黑穗病,这时就要用一种叫“六六六”的药粉喷洒;水稻在扬花时常易生纹枯病,这时就要用一种叫“二三乳剂”的药来防治;棉
三十年前农村生产队的晒场,不是简单的只供晒粮晒草的场地,还建有队部、仓库、牛棚、猪舍。队部是队长、会计办公的地方,他们在这里发号施令,指挥社员劳动,作出一个个事关群众生计的决策。仓库里长年堆积着成千上万斤的粮食,场头上堆着一个个大草堆,队里分粮分草,都在这场上进行。全队一百几十号人的日子都指望着晒场
(一)罗塘镇向东六七里有一块地方名叫朱家滩朱家滩有个大池塘方圆几十里有名的犀牛汪犀牛汪是个牛汪塘下汪的是九十九条大水牛水牛下塘水不涨水牛起汪水不降天上的雨水如瓢倒犀牛汪的水漫不了地上干得裂了缝犀牛汪里依旧水波动朱家滩的名声格外响犀牛汪是神仙住的地方朱家滩有个财主叫朱二爷朱二爷的老家在桥儿湾桥儿湾离犀
车水是在电灌诞生之前,农民进行农田灌溉的一种方式。车水的主要工具是水车。水车由车轴、车拐、水槽、刮板、木齿轮、木链带以及车架、扶手等组成。它安装在河边上,水槽一头伸进水里,一头搁到岸边。人们踏着车轴上的车拐,车轴旋转,带动用链带连接起来的一块块刮板,在水槽中上下翻动,把河里的水从低处提到岸边的水渠中
掼把,在我们老家又叫“失把”,意思就是将收割上来的稻把放在碌碡上掼打,让稻粒脱落下来。这是在没有脱粒机或不用脱粒机时的一种人工脱粒方式。我在十几岁时曾和一帮年纪差不多大的小伙伴一起在生产队里失过几次稻把。那时,我们这里还栽植双季稻,每年的夏秋季节,要两次栽秧,两次割稻,忙得人气都喘不过来。暑假里,我
换墙泥,顾名思义就是将垒墙的旧泥换成新泥。这是一种需要男女老少齐上阵,在一天时间内必须完成的既费体力又要有一定技术的活儿。老家在苏中农村,那年月家家户户住的都是泥墙草房。泥墙时间长了,剥蚀严重,需要重垒。每年春节过后,麦子还未开始生长,正是春闲时节。生产队里就开始组织劳力一家一家的换墙泥。老家人认为
三十多年前的老家农村,有一种活儿叫铲千脚土。那时,农村里基本上都是泥草房,屋里全是烂泥地,人在屋子里进进出出,脚在泥地上踩来踩去,会把外面的土一点点带进来,沾到泥地上,日积月累,泥地上便生出一个个凸包。凸包圆圆的,呈鸡蛋或马铃薯状,一个个挨在一起,就像鹅卵石路面一样。人经常走的地方,如堂屋进门处、厨
下班路上,我碰到一位同学。两人已二十多年未见,不是他喊我,我几乎已认不出他。当年这位同学可以说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可现在也不过才过了不惑之年,怎么倒一副饱经风霜、穷愁潦倒的样子?我将他拉进一家小饭店,叫了几个菜,要了一瓶酒,跟他边喝边叙起旧来。老同学闷头喝了几杯酒,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人生
这是三十多年前的一件事。那年夏天,我被通知到公社文化站参加为期一个星期的“曲艺创作学习班”。一天中午,我在公社食堂吃过饭,正躺在文化站办公室的长条椅上,为文思的受阻而深深地苦恼着,这时小弟来了。那时小弟十一岁,身材瘦弱,但艰难生活带来的营养不良并未影响他智力的发展。他天资聪颖,十一岁已上小学五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