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王八爷是集上摆摊卖老鼠药的。 　　这一天，王八爷刚铺开摊子，邻村一个外号叫“大摽”的老汉就凑了过来，将半包老鼠药扔到王八爷面前，大声嚷道：你还是鼠药大王？屁！这老鼠药一点也不管事！假一赔十，今天你要不陪我，我和你没完。 　　王八爷，全名王其生，但很少有人叫。人送绰号“鼠药大王”。鼠药是自己研究出来的秘方。是否有违禁成分，不得而知。反正药卖得很好，大家也都认可。 　　王八爷赶五集，就是在周边赶圈集，逢一六赶这集，二七、三八、四九，五十先后再去别处。摊位固定，时间长了谁不认识他呀。一提到买老鼠药，就去集上找王八爷。大部分人还故意把“八”字念成轻声，王八爷成了乌龟爷。有的更阴，直接叫鳖爷。你说能不出名吗。叫嘛也行啊，买卖人不怕叫什么，一点也不在乎，谁爱喊嘛谁喊嘛，谁喊也不在乎，出名就是财路。大摽熟悉王八爷，王八爷也了解大摽，哪个村的，家里几口人，日子怎样，知道个差不离。 　　大摽姓霍，叫霍布清。人送外号“大摽”。摽的意思就是紧紧地捆绑，也就是难缠。大摽年龄和王八爷差不多，七十四五。大摽老伴早死了，儿子也娶妻生子单过。大摽孤老头子一人住两间土房子。土房子是儿子图心静凑凑合合给搭起来的，也就叫房子吧，现在还能扛三四年，闹不好第五年兴许雨季就给淋倒喽。儿子也不是不孝顺，听说过年过节生病长灾也管，但大摽脾气不叫儿媳妇待见。大摽一个不顺心就跟儿媳妇骂街炒地的，三天两头因一点小事就会闹起来，儿媳妇背后恨的说，怎不替那好人死了。大摽爱喝小酒，抽烟，但手头紧，又挣不来，儿子有时就偷着摸着给掖上几十，要不就他自己张嘴要，但这也不能满足大摽的花销。 　　王八爷见大摽嚷着过来。陪着笑脸迎上去：摽哥，别急，有事慢慢说。 　　大摽是上集买的老鼠药，共三包。这买卖的事，王八爷历来记得清清楚楚，尤其熟人来买。 　　大摽坐下来，王八爷拿出十包老鼠药先放到大摽的面前，安抚他说：这个先给你，放心了吧。大摽看见十包鼠药，但他并没有现出高兴的样子，反而脸色更沉重了。 　　王八爷忙碌了一阵，回头再看大摽，老泪纵横，无声的哭了。王八爷赶紧问：摽哥，你这是怎么了？十包，你还不满意吗？大摽说：我满意，我忒满意了！可是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王八爷反问道：以后？不就是逮老鼠的事吗？家里老鼠多了，就撒点药，老鼠还能断子绝孙吗？！地球上的老鼠比人还多，繁殖能力又快又强。大摽说：我是说我……王八爷说：你干嘛？你是老鼠？你也想吃老鼠药啊！？大摽说：我要是老鼠就好了。一包药药死我，也就省的我活着受罪了。 　　王八爷见大摽有心事，自己刚开张又很忙，一会半会照应不了他，于是，就掏出烟：你先自己抽着，就在这坐着，陪我到散集，中午我请你喝两盅，你有事，咱老哥俩慢慢说。大摽见有烟抽，等会还有酒喝，心情缓和了许多。 　　二 　　在一家小酒馆里王八爷和摽爷喝着小酒。 　　和摽爷比，王八爷明显因生活内容充实，其心情手脚动作有条不紊，对吃喝显得那么平淡；而摽爷因生活内容空虚，一天无所事事，好吃懒做，在饭桌上就明显的小家子气，眼睛死盯住菜，手不离杯，一副饥渴难耐的样子。 　　王八爷叫摽爷点的菜，愿吃什么就点什么，摽爷点三个菜：一个猪头肉，一盘香肠，一个水煮花生米。点的菜明显不行，偏荤，色彩也单一。不过，摽爷喜吃肉，趁此解回馋，也是可以理解的。 　　三个菜，一瓶42度的小刀白酒。俩爷喝上了，都是七十多岁老人了，喝酒还行，不过三两酒过后，摽爷就说开心里话了：老王你说，你现在身体好，每天赶个小集，我这个活着还有嘛意思？！王八爷说：你这是什么话？我知道你手头紧些，但不会缺吃喝吧，穷了穷过，富了富过。这么大年纪了一个人过，心静，不要和年轻人比，吃饱喝足了，自己就哪热闹去哪，别招孩子们嫌。摽爷说：老王啊，你不知怎么回事呀！ 　　接下来摽爷倒开了肚中的苦水。 　　——我的儿子，你是知道的。有和没有差不离一样。儿媳妇是个滚刀肉，和爷们打架敢动菜刀，每次两口子打架，我那儿都吓得围着村跑。每给我一点钱都是偷着，知道了就是一场美国对伊拉克的大战。这些咱全不在乎，他们年轻打去吧，谁叫咱命不好呢！ 　　——最近，我感到身体出点问题，吃东西费劲，丝丝拉拉咽不下去，只有喝点酒才舒服点，我和儿子说了三遍：我说，我食道里长东西，一定是得大病了。第一遍，儿子说：有火，你以后多喝点酒就好啦！这不是塞责我吗。第二遍，我说，不一定是喝酒的事，我吃东西真很费劲。他说，那就吃不费劲的。我急了，我骂他，你个塞子，你告诉我吃嘛不费劲，养大你了，你知道塞责你爸了，养大你干嘛的！？你愿我死啊，我死后你好心静啊。第三遍，我不找他，我直接找那滚刀肉媳妇去了。唉，回答更难听。你喝酒喝出来的毛病，接着喝啊！一晃就变成酒仙了，变成酒仙多好啊，能上天堂。看病去，我一个老娘们家，我没办法。你找你儿去！我想到大医院去检查检查，万一要是瘤子、癌症的，我不就有盼了吗。 　　摽爷说到这里，王八爷插话说：看你说的。干嘛活得这么不耐烦，死没那么容易！ 　　——最叫我生气的是，上集日头一天，我请串村安装雨搭担的人给我修了修房顶子，可人家说啥都不要钱，都晌午了我留人家去小铺吃顿饭，最后人家结了帐，人家见我穿个破背心子，就给我一件半新不新的半截袖。摽爷抻着自己的上衣，就这件，回去后，儿媳妇看到了，一口咬定是儿子偷着给我买的，两人打半宿，最后儿子喊我去，非叫我去说明白衣服的来源。你说我恼火不恼火。我当然没去。 　　——我有一种不想的预感，我老父亲就死于食道癌和胃癌，我怀疑我也得了这不治之症。所以，想一宿后，第二天到集上，来到你那里买了三包老鼠药，头三天晚上犹豫也害怕，没吃，前天晚上一狠心就吃一包，等待明天死去，可是第二天正常醒了。我以为是剂量不够，昨天晚上吃一包半，今早上还是醒了。咦——老王，我说，你这是老鼠药吗？我今天来跟你不是开玩笑，我是真想借你的老鼠药一下药死我就完了。 　　王八爷听到这里，已没有轻松的表情，他的心为之一颤，不觉惊呼道：啊，你真吃了我的老鼠药！？以后，你千万不要对别人讲吃了我的老鼠药。摽爷说：兴许是歪打正着以毒攻毒正治我的病呢。王八爷说：快得了吧。这要是传出去，谁还买我的老鼠药啊。说别的是瞎话，回头你赶紧去医院自己查查，有病快治病。 　　 　　三 　　王八爷刚伸开摊，工商所的一个同志站到他面前，说：您是王其生同志吗？王八爷抬起头应声道：是啊。工商所人员说：我是本市场的管理员刘继亮。对不起，今天得耽误您的生意。有人举报您涉假贩假。请您收拾摊位跟我去所里协助调查。王八爷一时不知所措，傻了眼。 　　在工商所，刘继亮趴在一张破写字台上笑着对王八爷说：上集霍大摽来找你了？王八爷说：是啊。刘继亮说：霍大摽上上集买了你的老鼠药，到家用了不管事，有这么回事吗？王八爷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支吾道：这个——我不知道。刘继亮说：你的耗子药不是挺有效的吗？王八爷说：应该是。刘继亮说：那怎么有人举报你卖假药呢？王八爷考虑了一会，说：是大摽告的吗？刘继亮说：不是。上集你又陪人家药，又陪人家喝酒的，人家说你好还来不及，哪能举报你啊？王八爷说：那是谁呀？难道是同行刘矬子，上集大摽来，他看个满眼，同行是冤家？刘继亮说：不是。王八爷思量着，一是弄不清是谁告的状。 　　过了一会，刘继亮说：老王，咱这样——这事不小也不大，说小，已经没事了，说大，人命关天。这样——你把事情的经过——从上上集卖给霍大摽耗子药，到上集他来找你，你一五一十、实事求是的说一遍，把事情弄清楚了，我好给人家一个交代，也把你给摘落出来。 　　于是 ，王八爷将事情的经过从头说起—— 　　王八爷卖老鼠药有名，摽爷的名声也不小。摽爷在儿子儿媳手里不受尊敬，儿和儿媳妇不孝顺也随之出名。王八爷早就听说大摽近期竟说疯话、寻死觅活的，就担心来买老鼠药，一个差错叫自己背上黑锅。因为都知道自己的老鼠药灵啊。所以，王八爷多个心眼，每次赶集，就备上几包“假药”，专门为大摽这样的人准备。卖大半辈子老鼠咬了，嘛事没经历过，没听过呀。曾经，王八爷自己给自己规定，有三不卖：一是孩子买，不卖；二是七十以上老人不卖；三是精神不正常的不卖。这三条，对陌生人有效，但熟人就不灵了。他不讲理，拿药扔下钱就走啦。 　　人就是这样，有时你怕吗一定会来吗。上上集摽爷就来了。他慌里慌张的说买五包老鼠药。王八爷赶紧从兜里拿出三包，递给摽爷说道：花钱干嘛，拿三包去用，管事，回头再来。当时，王八爷是预防万一，没想到摽爷回家一气之下，真吃了老鼠药。谢天谢地，王八爷救了他一条老命。至于上集留下来陪老家伙吃饭，那一半是安慰摽爷，更大部分是王八爷安慰自己。 　　刘继亮听完，不禁佩服起王八爷的生意之道和为人之道，连连夸奖王八爷说：您老人家做的对。按说，老鼠药不能人吃这是人所共知的常识，没必要提醒，也不能拒绝任何人买。可是你能做到具体情况具体对待，非常难能可贵。王八爷说：唉！哪里哪里。人老了就多一个好心眼，赚钱是次要的，缺阴会折寿的。 　　刘继亮说：我还有一个事不明白，上集你赔他那十包药，难道还是回去给他备着吃的吗？王八爷说：他没拿走。喝酒的时候，趁他去小解，我就从他那里拿回来了。他回家又不是真的药老鼠，也就不在乎了，他还喝我的酒了呢，哪能还再跟我较真。 　　刘继亮说：我实话告诉你吧，举报你的人，说你故意给大摽吃假耗子药，叫大摽用这个来吓唬儿子儿媳妇，好叫邻居们笑话他们不孝，逼得老人吃耗子药。王八爷猜着说：那一定是他儿媳妇了。她那竟瞎说八道。不过，我跟你讲，有一点很重要，就是大摽想寻死，在很大程度上，是他怀疑自己得了要命的病，再加上孩子不是很孝顺，所以才一气之下吃老鼠药。刘继亮说：对，回头我一定找他的儿子说说，叫他弄老头去医院查查。 　　四 　　摽爷的儿子叫霍喜敏，是个以收废品为谋生手段的人，一年下来挣不多少钱，但应付过日子没问题。他带着父亲霍大摽从县医院回来送到家里，赶紧来到工商所刘继亮这里。 　　刘继亮问他说：检查的怎样？他沉着脸说：食道癌晚期，且医生建议保守治疗。说这么大年纪了，又到了晚期，即使做了手术，花钱不说，顶多再活二年。我一句也没敢和老头说，怕他压力大，真的寻短见。 　　两人正说着，开门进来两个生人模样的年轻人。刘继亮赶紧站起来迎上去说道：二位是？其中一人说道：我们是市场报的记者，我们来执行一项采访任务。听说，近日咱集上有一人卖假鼠药，一个老头回家一时想不开吃了，但侥幸没死，人家就找来了，卖药的请人家喝酒以息事宁人。是否有这事？我们领导叫我们来调查采访。 　　刘继亮一听是记者来访，热情劲立即升温十度，笑着说道：坐！先坐！慢慢说。在一旁的霍喜敏，见状傻了眼。他没想到事情闹这么大，记着都闻风赶到了。 　　刘继亮还在给二位记着沏着茶，记者已经把两页纸递了过来：这是我们通过了解，拟的一个初稿，你看一下有失实的地方吗？ 　　刘继亮拿过来看了起来。题目是：不孝男逼父寻短见 　　愚老汉吃鼠药死里逃生 　　仅看完这两行字，刘继亮脑袋就轰的一下子，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霍喜敏，心想这要叫眼前的这“不孝男"看了，当时还不就打起来。他马上把霍喜敏叫到屋外，对他讲：你先回避一下，要么先回家，我得先接待记者。霍喜敏满腹狐疑的走了。 　　刘继亮回到屋里，慌里慌张的说：谢谢你们对这事的关心。咱这样行不？我先把事情的经过给你们介绍一下。记者说：那好啊。 　　于是刘继亮将事情的大致经过说了一遍，最后，他恳求的说：能不能不采访了，因为有三个不利。一是批评儿子不孝，私下教育效果要好些，公开批评恐怕不好，老汉还依仗这个儿养老送终了。二是对老汉不利。老汉现在刚查出患有绝症，家丑不外扬，一旦社会都知道他上了报纸，对他是个很大的打击，会加剧他的病情。三是对卖老鼠药的王八爷也不是好事。他绝对不愿意以这样的形式出名。现在，人家儿媳妇还跟他不干呢，说他是故意的坏人家名声。 　　记者听了，思索再三，说道：这样吧，我俩和单位领导汇报一下，恐怕不发不见报不行，也就是如何见报的的问题。刘继亮说：那好，我也得跟领导汇报。说完，赶紧跑到别的屋里去打电话，和主管领导通话。不消半个小时，乡里一位副书记，宣传委员，局里一位副局长全部到位。 　　双方见面客气之后都表达了自己请示的结果。 　　记者很客气也很认真的说：我们领导明确表态。这是举报要求报道的稿件，不能轻易就毙稿子，要忠于事实，是怎回事就反映什么事，怎么写？怎么发可以商量，但不能熄火化掉，既然读者相信我们报纸，我们就承担这种责任，给读者一个交代。 　　刘继亮代表被采访方说：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们考虑，总觉不利的地方多，上报纸不如不上。至于版面费用我们可以考虑承担。 　　记者说：我们不考虑费用，也没费用，主要是考虑社会效果。咱这样，我们根据你刚才说的情况。你们领着我们去和当事人见面，共五个人，卖老鼠药的、买老鼠药的、儿、儿媳妇，还有饭店老板。为避免负面影响和不必要的麻烦，更为了免除误解，可不暴露我们记者身份。采取暗访的形式，分头进行。然后，我们回去重新调整稿子，明天跟你们见面。 　　乡副书记、局主管局长、乡宣传委员见不是说灭就灭的事，就考虑了一个执行方案，即，一个记者跟刘继亮走，买点水果以看霍大摽的名义了解情况，顺便到他儿媳家，就说乡里很重视她的反映，来看看。另一记者现在就和宣传委员去那家饭店，等会咱一起在哪就餐，你们先去边点菜边了解情况。 　　第二天，记者又来到了，稿子题目是这样定的：王八爷卖假药巧救迷心翁 　　忙儿郎知父病惊醒赡养梦 　　刘继亮等人看过之后，又交到乡副书记等人手中，一一看过，基本满意，因为正文中就提到县名，村名没提，人名也仅提到姓，可以说做到了保护个人隐私和个人名誉，重在社会教育意义。 　　记者最后说，稿子内容是真实的，但真实的东西还有很多，我们就尊重你们的意见，不涉及了，比如儿子儿媳对老人平时照顾不到和不周的问题，你们私下要跟他们夫妻谈透挑明。反映社会大事小情，促进社会进步和人间和谐文明是报纸的责任，教育帮助人也是我们的义务。我们以后还要做回访，会继续关注此事的发展，尤其关注对这个老人的赡养问题，这一点你们也可以点给老汉的儿子和儿媳妇。 　　五 　　几天后，《沧海市市场报》在第三版“社会万象”板块中刊发一条社会新闻。全文如下： 　　 　　鼠药王施假药救老汉于险境 　　憨夫妻尽赡养付亲情给爹公 　　 　　本报讯：日前，仓望县某村七十四岁老人霍大爷愤于儿子及儿媳的慢待冷淡，又悸于大病的恐惧，遂起轻生的念 头，一气之下服下鼠药，侥幸的是，老人服的竟是假药，这才幸免于难。 　　霍大爷膝下有一子，其家境不是很好，在生活上对老人照顾不周，再加之老人有个性，父子公媳关系不睦，近日老人因身体不适，怀疑自己患重症，于是，来到集上在一位“鼠药大王”的摊上，买下三包鼠药，试图一死了之。然而，细心厚道的“鼠药大王”当时就看破了霍大爷的心机，随手给他的是事先早就准备的三包假药。 　　霍老汉是有惊无险，但老汉并不心存感激，而是找到集上和“鼠药大王”理论，老汉的儿媳以“鼠药大王”卖假药和恶搞他们父子老少关系的理由，把“鼠药大王”告到有关部门。在有关部门的帮助下，最后事情真相得以大白于天下，“鼠药大王”受到人们的理解和赞誉，老人的身体也得以检查和相应医治，尤其是霍大爷的儿子和儿媳在有关领导的帮教下，一改过去对老人的态度，对霍大爷极尽赡养的义务，对老人照顾有加，霍大爷从此真正享受到了老有所养的温暖和亲情。 　　文章和原来看到的小样儿，题目和正文在文字上的略有改动，但大意还是能叫人们能接受的。 　　报纸刊发当天，刘继亮以及乡局的领导就看到了，王八爷、摽爷、摽爷的儿子儿媳没看到，也没再特别留意这 事。刘继亮他们的意思就是如看到就看到，看不到也别刻意再提起此事，工作我们已经做了，实效已经有了，报道是社会宣传的需要，免得当事人看了因一字半句不合心又起波澜，惹麻烦。 　　事情又过了几天，文章并没有在小村引起什么不良反响，甚至没有一点反响，最应敏感的摽爷及其儿子儿媳也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可是，有一人却从此再也不那么平静了，那就是王八爷的老鼠药是异常的畅销，每集的销售量是过去的三倍，来买的客户不是周边村的农民，而是市县的储粮部门和粮食加工部门，有的甚至欲邀请他去现场指导灭鼠，待遇优厚。王八爷是个聪明人，他默默的悄悄的享受接受着这份意外的收获，不敢高调，也不敢声张。 　　然而，这一天集上，摽爷突然找了上来，蹲在他身边，一蹲就是一集，吓得“鳖爷”一上午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摽爷又因啥事来缠他了。等集散了，没人了。摽爷悄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报纸。“鳖爷”接过来一看就明白了。 　　摽爷说：都过去一个月了，要不是小孙子从学校拿来这张报纸念给我听，我还不知道咱们都上报了呢。孙子挺聪明，偷着光叫我知道，担心他爸妈看到会不高兴。最高兴的是你这老家伙，你借我家的事情打广告了，你不但是“鼠药大王”，你更是“老鼠精”啊。你发财了，说吧，咱怎办吧？今天你不给我个说法，不单是我，还有我儿子儿媳都跟你没完，反正我们现在是一条心了。“鳖爷”一看摽爷那表情就不像敲竹杠的样子，倒像是一个幸福知足快乐的老顽童，于是说：走，还是那家饭店 。菜，你随便点。但是酒你可别喝了。今天，你喝饮料，我喝酒，我非馋死你个老家伙不可。今后只要你有空，每集我都请你一次。摽爷听了，差一点没美死，大嘴一咧，哈喇子在笑声的伴奏下哗啦就流了出口外……